宴會尾聲,靳譽蓁坐在角落裡,台上還有壓軸表演,她沒心思看。
剛才見了那麼多人,竟然沒聽到一句心聲。
琢磨了下,她心想,算了,未必非要聽到心聲才能識人。
場内的光明亮柔和,她低眉斂首,不關注外界的一切。
遠處,陸文琦卻眉目沉凝,帶着絲歉意:“我沒來得及說。”
薛澄急得橫眉豎目,指着她身後的一位姑娘說:“我們家阿音膽兒小,禁不住靳二那麼吓唬,你最好先跟她溝通好,不然傳出去還以為我們阿音搶了岑述的劇本,遭到什麼報複可就不好了。”
陸文琦的視線落在她所指的那個姑娘身上。
薛澄口中的阿音。
文文弱弱的,沒什麼話,很安靜。
即便是穿着醒目的紅色皮革吊帶裙,也如靜醞清香的花那樣,并無絲毫冷厲。
陸文琦保證道:“不可能有什麼報複,且不說蓁蓁已經跟岑述斷了,就算沒斷,她也是有原則的,不是什麼髒事都做。剛才她忙着收拾人,我不好說這件事。”
聶蜚音溫和微笑:“沒關系。”
她的笑,真讓人如遇春蘭,耳邊的嘈雜都弱下去。
薛澄瞪了她一眼:“你别說話。陸導,我不為難你,但咱們行業特殊,賺的時候賺大的,賠的時候一樣啊,我的意思是提前把一切隐患排除掉,再說了,靳二小姐是你的朋友,還是投資人,于情于理,我們阿音都應該去見見她,是不是?”
陸文琦轉而看向聶蜚音,“阿音,你想見蓁蓁嗎?”
聶蜚音看了看薛澄,和婉地點頭,“澄澄說的有道理。”
陸文琦為她捏把汗,剛才靳譽蓁真是太強硬了,那麼多人精到她跟前也讨不着好,聶蜚音這麼文弱一個好姑娘,陸文琦其實不忍心。
“行,那我們一塊兒過去,把簽劇的事說明白就成了。”陸文琦看了看聶蜚音。
聶蜚音面色溫和,唇邊帶着輕緩的笑,“嗯,謝謝陸導。”
等到陸文琦走到前面時,聶蜚音的笑意加深許多,目光執着地鎖住角落裡的那個人影,如同看到了喜愛至極的寶物。
薛澄悄悄推了推她的手臂,小聲道:“克制點兒,算我求你。”
聶蜚音挑了挑眉,淡淡‘嗯’了聲。
薛澄沉沉歎氣。
沒救了。
靳譽蓁在燈下坐着,享受片刻甯靜。
直到陸文琦喊她,她才擡頭。
“你倒會躲清靜。”陸文琦道:“給你介紹個人,這位是我新劇的女主,聶蜚音。薛澄你見過的。”
靳譽蓁坐端正了些,攏了攏披肩,看向聶蜚音。
場内彌漫着酒香,觥籌交錯,禮貌的笑容是每個人臉上的面具,等光線變暗,此處就會淪為縱情聲色的所在。然而,就在酒氣沖天的時刻,她聞到一絲純淨的香。
盡管不停給岑述喂資源,但靳譽蓁實際上并不清楚圈内的對家概念,隻是偶爾聽岑述抱怨過一位聶小姐。
遲來的相見,卻不想聶小姐是沉默少語的人。
禮貌地颔首,請人坐下。
陸文琦道:“我早就中意阿音了,她戲很好,不信到時候你來片場看,我不哄你。”
靳譽蓁就又去看那位聶小姐。
聶蜚音面上帶着含蓄内斂的微笑,察覺她的視線後,眼睛亮了亮。那一雙眼睛,真像清潤的玉石,盈盈欲碎。
靳譽蓁收回目光,“你們專業的人肯定懂,我一個外行總不能亂評價。”
聽到這話,聶蜚音像是有些失落,微微低頭,抿了抿唇。
陸文琦道:“别謙虛,你眼光可好。”
靳譽蓁再沒說什麼。
散宴前,靳氏酒店項目的負責人上台發言,也不知誰想出來配背景音樂的,講到項目初期的艱難時,簡直讓人潸然。
靳譽蓁百無聊賴,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在光影的格外照顧下,她的五官十分清晰地落入眼中。
聶蜚音放在膝上的手默默蜷起。
一旁的薛澄心裡着急,但又能理解聶蜚音的心情。
她也有好一陣沒見到靳譽蓁了,今天仔細一看,靳譽蓁的氣色比先前好多了,通透粉白,目色冷澈,俨然是心裡沒裝什麼事兒了。
也是,被岑述釣成那樣,心再大的人也無法平和以待。
到這一刻,她才相信靳譽蓁或許真的躲開岑述的摧殘了。
起先和陸文琦簽這部劇的時候,她真的很後怕,如果靳譽蓁鬧起來,搞撤資什麼的話,聶蜚音必定要受到牽連。
沒想到會如此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