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靳譽蓁并不避忌,陸文琦心中的愧意消了些許,連誇了聶蜚音好一會兒。
她表達的很委婉,但多少年的朋友,靳譽蓁自是聽的明白。既然情場上落敗,商場上補回來就是了。
聶蜚音的戲是真好,這個本子更是打磨好幾年的細活兒,開拍前做了預估,爆不爆先不說,賺是能賺的。陸文琦想着,盡最大的努力,别讓她金主虧本兒。
岑述粉絲多,但戲不好,沉不下心,說到底并不能為這個劇帶來多大的好處。
和聶蜚音簽合同那天,陸文琦挺難受,總覺得對不住靳譽蓁。
直到此時,方才好轉。
這桌坐了薛澄,話題就沒斷過,靳譽蓁聽着有趣,上身放松地斜靠住扶手,鈎織披肩蓋住柔潤肩頭,手閑不住,将長發攬在頸側編了起來,但因為沒有發帶,就又扯散了。
這時,台上正在合照,場内彩帶舞落,彩光如雨降下,一時沸騰。
有人來請靳譽蓁,說要上台合照。
靳譽蓁起身跟過去。
剛編過的發尾卷起弧度,随着她的走動輕晃。
聶蜚音注視着她的背影,手心緊攥着剛從腕上解下來的發圈。
差一點,她就要将發圈遞過去。
薛澄悄無聲息靠過來,諷刺她:“怎麼見到了反而沒話。”安靜的跟盆花一樣。
聶蜚音慢慢松開掌心,發圈上的貓臉藍鑽裝飾細蘊柔光,她輕聲道:“你侃侃而談,我怎麼插得上話。”
薛澄說:“……”
陸文琦遠遠給靳譽蓁拍了張照,轉過頭就見她倆在說悄悄話,也加入進來:“聊什麼呢?”
薛澄幹笑一聲:“我是驚訝,靳二小姐挺好說話的。”
陸文琦道:“那當然,她隻對那些心懷不軌的人暴躁而已。”
薛澄無言,而聶蜚音卻像被點到似的,眼睛微微一睜,将發圈重新纏到手腕上,旋即拿起桌上的酒杯,淺抿了一小口,有片刻是坐立難安的。
不過陸文琦沒發覺,琢磨着時候不早了,她道:“蓁蓁看樣子是很滿意阿音演女主的,薛澄你就把心放回肚裡,别瞎擔心。我去跟蓁蓁說聲就回家了,你們也早點撤,後天見。”
薛澄點點頭。
聶蜚音則很溫順地道别。
拍完合照,靳譽蓁就在台下看到陸文琦。
一道出了酒店,靳譽蓁道:“我叫司機來了,你直接回家,不用送我。”
陸文琦訝然:“你今晚不住酒店?”
自家的酒店,肯定有一間專門為她準備的套房,哪用得着深夜奔波。
靳譽蓁瞧了瞧富麗堂皇的大廳,說:“晚上回宅子去,明早陪祖母聊聊天。”
沒毛病,酒店的項目忙完了,靳家再沒大事,的确該阖家歡樂一番。
隻是看她神情,沒有絲毫合家歡的喜樂。
陸文琦了然地笑了笑:“你要拿出今天晚上的氣勢,肯定滿載而歸。”
這幾年岑述給她念清心咒,眼見着她對靳家的東西沒什麼欲望了,搬出宅子不說,還放棄了進集團的機會,可不是讓别人看扁了?
但陸文琦一直認為,隻要她有心,就不會輸。
“等你好消息。”
靳譽蓁點了點頭。
她本沒多大野心,這幾年做藏品也修出點平靜心氣,壓根沒想過要争權奪勢,可現在她改變主意了。
沒别的,就是見不得那些人過好日子。
馮卉和崔蔓沒膽子把她當猴兒耍,她猜想,這兩人背後應該有人撐腰。
或許岑述也是。
能如此算計她的人,大概率出在靳家沒錯了。
人和人之間需得有來有往,她會給對方一份豐厚的回禮。
目送陸文琦離開,她仰頭望天,月亮被層層陰雲遮擋,看不清真容,細碎的幾縷光透出雲隙,光色鋒利如刃。
天氣預報說,明天是個晴天。
看這陰雲密布的,不太像呢。
她心裡想事情,不急不緩往酒店裡走,沒注意裡面跑出來一個人,等回神時,人已經撞上她,好在她今天穿的平底鞋,很快穩住,并騰出手扶住對方的肩。
“沒事吧?”靳譽蓁淡聲問。
聶蜚音緊張地往後望,轉眸看向她時,眼睛泛紅,溫吞猶豫:“沒事……”
靳譽蓁松開手,看她神色不大對,又問道:“薛澄呢?”
洮州入秋時天冷,夜裡的風更像刀子一樣割人,聶蜚音沒穿外套,身上還是那件紅色皮革吊帶裙,臉色蒼白,長發随意綁在一側,看着更纖弱。
“澄澄她被叫走了。”聶蜚音似是難為情。
靳譽蓁見狀,就往最壞處猜。
靳家的慶功宴,不知道是誰動了歪心思。
她沒想到靳家的地方也會出這種事,看來明早得好好跟祖母說說。
看她沉默,聶蜚音把頭低下去,額發飄動,聲如蚊呐:“姐姐,剛剛有人跟蹤我……”
靳譽蓁立時皺眉,“先進去坐會兒,我叫司機送你回家。”
靳家現在的管理層真是爛透了,好好的慶功宴都能出這種事。
有那麼一刻,她想帶着聶蜚音進去認人,找出跟蹤她的人,好好整頓一下,可轉念一想,還有很多客人沒走,要是太張揚,豈不是變相給聶蜚音拉仇恨。
兩人在大廳坐了片刻,工作人員剛送了兩杯熱水過來,靳譽蓁的司機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