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中的清風随她一同擠進,室内輕微泛涼,彎曲妖娆的煙霧都被吹的失序了。
靳竹懷起身迎她,“這店比我上次來的時候好很多,早知道我帶上祖母一塊兒來看,省的她天天擔心你。”
靳譽蓁本是輕笑着,拉開椅子要坐時,聽見這話了,眉目間于是籠上層疑惑。
是她多心嗎?
以前竹懷也這麼念叨,她并不覺得有什麼,甚是當成來自親姐姐的關愛,但今天卻聽着不适。
笑容淡下來,她說道:“我剛見完祖母回來,這邊的事她很放心。”
靳竹懷坐她對面,将香爐放遠了些,牽唇凝望着她:“剛剛嗎,今天不是家宴,你專門去見祖母的?出了什麼事嗎?”
靳譽蓁更覺怪異。
為什麼竹懷這麼關心她去宅子的事。
是哪裡出了問題,她今天連竹懷的話都聽不慣了。
她靜靜看着對面,竹懷一如既往的素淨,灰綠大衣下面是件襯衫,衣領挺括,頸上一串明光瑩潤的珍珠項鍊被濃密的長卷發蓋住大半,望之親切平和。素來沒人能在竹懷身上挑出瑕疵。
靳譽蓁目光不禁緩和了些,說道:“沒什麼大事,說了幾句大伯的壞話而已。”
靳竹懷面色舒展開來,消去方才那點輕微的緊繃,關切地道:“幸虧我回來了,不然靳宏知道以後要背後給你使絆子,你怎麼辦?”
靳譽蓁不解至極。
靳宏使絆子,她肯定會反擊。又不是難事。
靳竹懷大約發覺自己語氣沖了,又道:“我不是怪你,隻是擔心。”
“你剛到洮州嗎,”靳譽蓁沒有繼續前一個話題,“要再早點,能跟祖母一塊兒吃早飯。”
靳竹懷道:“我先來找你肯定是有事。”
她從衣服口袋裡找出一隻輕巧的絲絨禮盒,托在掌心,送到靳譽蓁眼前。
靳譽蓁坐正,肩頸前傾着靠近些,“給我的禮物?”
“不然呢?”靳竹懷将禮盒打開,“知道你不喜歡翡翠,就挑了這個。”
靳譽蓁認真去看。
禮盒内,靜躺着條熠熠彩光的貓臉藍鑽手鍊。
貓臉圓潤可愛,邊緣鑲鑽,中心一顆藍寶石如同人的眼珠一樣鮮活,仿佛碰一下就會顫栗似的。
靳譽蓁怔住幾息。
還真是巧了。
靳竹懷瞧見她面上一絲無奈的情緒,問道:“不喜歡?我打聽了,洮州沒人買過這款。”她不喜歡跟人用同款,靳竹懷一直記着。
靳譽蓁一時不知該如何說,她新認得一位聶小姐,聶小姐掉在她車裡的發圈上就是同樣的寶石,分毫不差。
而發圈,此刻被絹布包住放在她包裡。
“沒有不喜歡,就是很難見到這種設計,很有趣。”她接了過來,手指彎着将手鍊撈出來,把絲絨禮盒放在茶席邊上,拿手鍊在腕上比了下。
靳竹懷熟練地将她的手腕拉過來,三兩下給她戴上了。珠鍊沁冷,片刻後,與體溫相融。
靳譽蓁手臂撐在桌上,細細看着腕間。
她的眼睛有一瞬間是透澈的。
靳竹懷的神情慢慢滞住了,因為往常這個妹妹的眼睛裡蒙着一層長久化不開的陰翳,朦胧不清。
今天真是大不同。
“我得去回祖母的話了,你忙你的,晚上找我一塊兒吃飯。”
靳譽蓁說:“好。”
兩人要往外走時,助理葉芸急匆匆過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看樣子有事要說,但礙于靳竹懷在場又不好直說。
靳譽蓁看了看她:“怎麼了?”
葉芸道:“……老闆,岑述的經紀人在樓下等了半小時,說聯系不上岑述了。”
靳譽蓁大惑不解:“她聯系不上岑述就要來問我嗎?我難道是岑述監護人?”
葉芸道:“……”那不是。
不過靳譽蓁不是躲事的人,何況靳竹懷對她和岑述的事一清二楚,她沒必要掩飾什麼,索性一直将靳竹懷送到樓下,親自去解決麻煩。
樓下空間寬闊,櫃面古香古色,最顯眼的位置擺放幾樣平脫漆器,靈巧卻低調。
丘棠捧着杯咖啡,緊張地東看西看,尤其關注樓梯的位置。
不多時,終于聽到談話聲。
她放下杯子,循聲過去,與下樓的靳家姐妹撞個正着。
丘棠立即緻歉:“靳老闆,我不是故意打擾您,隻是岑述不見了,我怕她出事。”
靳譽蓁淡淡看向她,神情無喜無怒,像是聽到無關緊要的消息:“你還是不怕,真怕的話,早報警了。”
丘棠道:“……我以為她來找您。”
靳譽蓁皺了皺眉:“是嗎,可我記着,以前我求她來她都不來,爽約于她早就是家常便飯。”
“這麼說,她真的不在?”
“不在。”
丘棠深吸口氣,“抱歉,打擾您了。”
看到她惶惶離開,靳竹懷若有所思地道:“人口失蹤,是大事。”
靳譽蓁一直送她到外頭,“别管,真是失蹤的話,早報警了。”
這兩人就是騙子。
她的案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