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在猶豫的時候,貓咪跑走了吧?
她突然不敢轉身了。
萬一、萬一真跑了……那就真的、算了,吧。
她慢慢轉過身,對上一雙好奇的眼睛。
上代呼吸一滞,卻發現那隻貓咪已經半個身子踩進了陰影。它的眼睛還沒褪去藍膜,正微微仰頭盯着她。
确實,是隻黑貓。
她沉着又激動地往前一步,那隻小貓搖着尾巴,快步跑進陰影裡。
“……”
嘴巴一張一合,上代洩氣地蹲下。她看着貓咪消失的方向,再次思考。
其實也不需思考。
當她反複放縱自己去做所謂的決策時,她就知道自己心裡已經有決定了。
她隻是需要一個正當理由。
……要不真的算了。現在這樣也很好,調整一段時間就好了。
她把臉壓在腿上,肩膀猛地塌下去。
——有什麼蹭了蹭她的小腿。
她擡起眼,是剛剛那隻小黑貓。
它叼着不知道什麼東西就跑過來了,現在正用腦袋在她腿上一蹭,蹭完一邊換個角度繼續蹭。
上代緩緩伸出手。
貓咪聞聞她的指尖,濕潤的鼻子蹭過指節,腦袋蹭上了她的手。
上代試探地摸摸它的頭,它反而蹭得更歡了。
“……不會身上有跳蚤吧?唉……”
小黑貓報複地咬了咬她的指尖。上代揉揉貓腦袋,忍不住笑起來。
“嗯,跟我走了就……嗯。”
要背鍋,要頻繁換地方,要面對天天變臉的奇怪主人。
第一次什麼都做不好,不能一直在家,身上還會有奇怪的氣味。
真的可以嗎?真的能成為自己的合理理由嗎?真的能負責嗎?
小貓不會說話。
小貓繞着她蹭,尾巴勾呀勾,最後爪子踩在了她的鞋上,留下小小的泥水印。
上代站起來,試探着後退幾步,貓咪很快跟上來,又壓住她的腳。
算了,上代想。
她彎下身,用靈活的左手抱起小貓,就近走到屋檐下。她找路人問出最近的寵物醫院,帶着懷裡溫順的貓咪走遠。
盡管很别扭,但她還是發短信,先約好了晚上的通話時間。
……
冬天到春天似乎總是很快的。
“警校也是一樣——當年我們一眨眼就過完了。”
萩原研二摟着松田陣平的肩膀,對着伊達航沒個正形的攤手。
“hagi,你沒喝酒怎麼醉醺醺的。”松田陣平叼着沒點燃的煙,卻沒推開他。
“感慨啦感慨——你想,又到新的警校生畢業的時候,今年目暮警官說什麼也要我帶個新人。”萩原研二歎氣,“他原本有意向安排佐藤警官——但是他們說,佐藤警官十分珍貴,應該是屬于大家的——難道我就不珍貴嗎!研二醬明明也是高人氣警官的!”
“從你沒怎麼參加聯誼起就沒那麼知名了吧。”伊達航笑着捅刀。在萩原研二抱頭時,來間娜塔莉繞過格擋從洗手間回來,坐在男朋友的旁邊。
“真是的、要是小上代能争氣點多留點線索我也不會查這麼久。”萩原開玩笑地說,大口喝下麥茶。
伊達航與來間娜塔莉對視一眼,後者對他肯定地點頭。
“我說啊萩原,你對上代怎麼想?”
伊達航決定趁着這個話題講下去,探探萩原研二或許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東西。
“或許能算朋友吧?”他撐着臉,“因為很多事沒問清楚我也不知道啦——我也很想問問他怎麼看我的,但我确實是把他當朋友。哦,還有救命恩人?”
手機恰當地響起,他看一眼,哀嚎着說:“就在這附近有犯人逃逸,我去看看……一會我就不回來了,明早還要見新人。”
他抓起外套匆匆與好友告别。松田陣平睜着半月眼:“班長,你突然說些什麼……hagi他對上代已經有點到執念的地步、或者說我們這些想查真相的都有點吧。”
“嗯……”
伊達航摸着下巴,娜塔莉開口補充。
“可是、因為我和航君當時确定關系時也有類似的表現,我總感覺在執念上會更多些什麼吧。”
“哈……hagi那家夥能多什麼,單方面朋友?自來熟?聯誼?”
松田陣平說完就笑了。
“這家夥今晚就在糾結又瓶頸好久的調查進度吧,冬天春天的,倒不如找點别的東西先幫他轉移下注意力。”
“新人啊……來了新人,hagi大概要分些精力重啟聯誼了吧?”
.
萩原研二配合值班的警察們把犯人撂倒,沒去警視廳,先回家睡覺了。第二天一早,他提前到搜查一課,做記錄、彙報情況,具體講清楚抓捕過程後才被放到辦公室。
新人已經到了,目暮警官正在白闆前向衆人介紹。見萩原研二走進來,他招招手:“哦,萩原,你來的正好,這位是剛從三課調過來的同事,各方面工作都需要熟悉,你是最合适的。”
“什麼嘛目暮警官,轉過來的人也算新人嗎?”他笑着打趣一聲,才扭頭看向人。
白闆上已經寫上了他的名字,萩原研二卻少見的、再一次的腦内一片空白。
隻是一瞬間。
眨眨眼,仿佛剛剛的即視感是錯覺。
剛剛一瞬間,他像是看到了上代康純。
……一定是因為昨晚班長問起小上代的緣故。
“萩原警官,我是金井辰巳。”這位年輕人笑着說,“我那邊老頭說我更适合一課就把我踹過來了……嗯,從各個方面來說,這段時間都需要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