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哒、嘀、哒……”
樞木朱雀已經很久沒有聽見過這樣的聲音了。那是那枚懷表的聲音。
他最後一次聽見懷表秒針走動的聲音是什麼時候?
“朱雀?”
他猛地回頭,隻在身後看見了一張模糊的人臉。那是個很高的男人,年僅十歲的他必須要高仰着頭才能看見對方的臉。
“今天沒有課嗎?我還以為藤堂先生會抓着你加訓呢。”面目模糊的男人微微蹲下身,他幾乎和男孩兒相互平視,可男孩兒依然看不清他的臉。除了這張臉,那人西裝肩頭的紡織紋路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布萊克先生,您還沒離開嗎?”
樞木朱雀想起來,布萊克是他的帝國語教師。八歲那年霓虹的櫻導礦井還沒有被發覺,與世無争的小國也還沒有引起布裡塔尼亞的注意。父親那時希望他也能學會布裡塔尼亞的語言,前往帝國進修,于是便想辦法聘請到了一位帝國人作為他的帝國語老師。
“啊——”模糊的人臉似乎是露出了一個苦笑,“軍部封鎖了機場和港口。現在全國戒嚴,外國人、尤其是帝國人不許出入境。”
“可……”男孩兒不敢把後半句說出來,隻能無助地站在原地。
其實他知道軍部為什麼封鎖了機場和港口——因為軍部已經決定要和帝國開戰了。這幾天他在外面四處晃蕩,民間對于抗戰的熱情也異常高漲。
“我知道,要開戰了。”布萊克先生自嘲地笑了笑:“說實話,如果我不是帝國人,我也認為這一仗該打。”
這一仗……真的該打嗎?
澄澈的清水被染上顔色,他好像掉進了墨裡,眼前隻剩下一片漆黑。
“朱雀,這一仗肯定會打——這是尊嚴之戰。誰要是唱反調,誰就是賣國賊。你父親不可能反對,除非他想要自己、想要整個樞木家族、軍部、政府全都背上罵名。”魯路修那時年紀也很小,和他同歲,但是眼神中有着他所不具備的堅定:“打起來對我和娜娜莉也是好事。我們可以借着戰争假死,這樣就可以徹底脫離那些人對我們命運的掌控了。”
“打!一定要打!決不能讓布裡塔尼亞那群狗崽子看輕我們!”
街邊的酒館裡,人們義憤填膺。
“怎麼可以不戰而降!?”
“除非我們死光了,否則絕不讓帝國人占據一寸我們的領土!”
“對!”
人群應和着。
“樞木玄武!你這是臨陣脫逃!”
記憶的墨水紛紛散去,他又坐回了那一間小小的茶室裡。圍爐裡的火總是象征意義上地燃着,事實上沒人在這裡煮茶,那裡的溫度低到甚至也無法取暖——除非你把手腳都伸到火上去。
“這是我深思熟慮後的結果。無論是面對那件秘密武器、還是那個傳說中的生物兵器,我們都沒有勝算。不如先答應他們的條件,暗自發展……”
“嘭!”
一位脾氣火爆的上将狠狠錘了一拳頭身邊的地闆,小樞木坐得離得那麼遠都感覺到了地闆上的震動。
“什麼深思熟慮!?我看你就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