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利産生介紹魁地奇模型的興趣之前,裡德爾選擇吃飯。
對許多人都很煎熬的一餐終于結束,麥格起身用魔杖清理出一片空地,變出一個舞台,著名的古怪姐妹樂團帶着各自的樂器跳上去,開始演奏開場的舞曲。
勇士們起身走向燈火通明的舞池,似乎沒有人對裡德爾和哈利的特别同性組合表示異議,盡管哈利确信自己看到了好幾個傷心幽怨的面孔,但他隻來得及關注迫在眉睫的問題。
“我不會女步!”他壓低嗓音,瞪着攬上他腰的裡德爾。
他并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一直不願意深思,導緻事到臨頭才不得不硬着頭皮抗争。
“别說得像你會男步一樣。”
裡德爾用一種知根知底的表情看他。
“放慢動作,跟着我走。最好别打着踩腳的主意,我會讓你知道無法站立行走的滋味。”
哈利聽着就絆了一腳,耳邊的威脅才剛剛結束,眼前的人就反應極快地将他拉進懷裡,穩住身形。
“……哦。”哈利幹巴巴地說,從他懷裡起身。
他們陷入詭異的沉默。
哈利太過專注于跟随裡德爾腳下的動作,防止再次發生任何踩踏跌倒事件,以至于根本沒有發現他的表情逐漸放松下來,接近某種柔和,令關注着他的一些知情人士猶如活見鬼。
其中之一就是急匆匆出現在舞池邊的斯内普。
哈利不知不覺已經扒上裡德爾的肩膀,形成了标準的女伴擁舞姿勢。實際感受比他想象中好得多,裡德爾十分擅長引領舞步,既不冒進也不急躁,安穩地帶着他從舞池中間擺蕩着移向邊緣,從未試圖逼迫他做誇張的反身旋轉或者彎曲下腰,他沒多久就适應了。
随着其他人步入舞池,他們不再是視線的焦點,哈利終于有餘力擡起頭,對上裡德爾過于鮮明的五官,又立即轉開眼,心裡惱火這實在不公平,為什麼他連睫毛都又長又密。
他一眼就看到了和馬克西姆夫人跳舞的海格,他們兩個太過高大,隻要不盯着腳下就很難不注意到。
海格穿着一身哈利沒見過的灰色西裝,面料看上去比哈利記憶裡他最好的那件棕色西裝還要好,他不由感到驚奇,但餘光掃到舞池邊的時候,被死死盯着這邊的斯内普吓了一跳。
魔藥教授沒有任何跳舞或參與歡慶的意思,僵直地戳在那,臉色慘敗得仿佛被納吉尼咬在脖子上的那刻,視線空洞而麻木,哈利猛地燙到般掙脫了裡德爾。
他們已經到了舞池的邊緣,裡德爾放任他拉開距離,目光悠長而深邃。
“我……抱歉,”哈利遲疑地說,“我不知道……可能有點事……”
“我明白。”裡德爾慢條斯理地說,“是時候結束這場舞了……我們都不喜歡在吵鬧的宴會上扮演供人參觀的景點。”
哈利很難不贊同,這幾乎就是他從開場時就持續的心聲。
裡德爾的視線越過他的頭頂,若有似無地掠過不遠處宛如雕塑的斯内普,投向禮堂的大門。
“别忘了回禮。”他最後說,一步踏下舞池,“我在船上等你。”
哈利也走下舞池,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并不全然理解,直到他走向斯内普,對方用一種慘淡的目光洗禮他,沒有血色的嘴唇微微開合,從嗓子眼裡發出低啞的呼救般的聲音。
“就在剛剛……押送囚犯的輪值傲羅被殺……阿茲卡班……全員越獄……”
禮堂裡浪漫歡騰的笑聲像破碎的彩色玻璃,瞬間分崩離析。
哈利的臉色也如斯内普一般煞白,互相用顫動的眼瞳對視幾秒,哈利猛地扭頭,不顧一切地沖出禮堂,奔向那片夜色裡靜默的幢幢船影。
德姆斯特朗的大船停在岸邊,浮橋還沒有撤,顯然在等待着學生們回來。
哈利沒有遲疑地跳上浮橋,一路回憶着上次的路線,飛奔到裡德爾房間,粗暴地捶門。
“湯姆·裡德爾!你出來!”
他捶到第二下門就開了,一隻手伸出來抓住他的領口,強力地把他拽進去,嘭地甩上門。
哈利在狂暴的情緒裡保持着一種反常的敏銳,死死抓着胸口的手,趁他關門的時候反向壓制,但對方的力道不容小觑,即使分神的情況下也沒有被壓制住,雙方僵持到門被甩上,裡德爾的全副心神轉移回來,瞬間把他兇狠地掼在地闆上。
哈利在劇痛裡注意到他的手背上隐隐出現了不破誓的綠色紋路,非常短暫,一閃而過,眨眼就消失了。
他現在無暇深思這其中的含義,但顯然它意義重大,隐隐堵塞住哈利全身沸騰的血液。
他喘着粗氣,努力讓自己冷靜。
他必須冷靜,他需要大腦封閉術,還需要保護好自己的魔杖,和不受控制的心髒。
“我從前沒有跟你強調過,哈利……”裡德爾單膝壓在他身上,語氣危險而陰森,“不敬的稱呼需要付出代價。放縱了你太多次,是時候給你一次徹底的教訓。”
紫杉木魔杖對準他。
“鑽心剜骨。”
這不是哈利第一次承受他的鑽心咒,但一定是最疼的一次,因為他的心髒幾乎要融化了,他感受不到從前那般四肢百骸的灼燒痛苦,隻有心髒……那裡快要被燒穿一般……
然後咒語停下了,哈利感到自己被橫抱起來,放到柔軟的沙發上。
裡德爾轉身去拿了什麼,哈利的神智緩緩恢複,冬青木魔杖對準他的背影,聲音微微顫抖。
“再說一次——你去了哪裡,裡德爾?”
裡德爾握住一瓶魔藥,停下腳步,神情透出某種衡量,紫杉木魔杖并沒有閑着,隻是沒有明目張膽地與冬青木魔杖相對。
“你是以——什麼身份,問我?”
哈利的手臂輕微顫動,鑽心咒的後遺症讓他用不上力,為了緩解虛弱,他主動從沙發上滑下來,坐到地上,穩了穩魔杖的指向。
“一個普通人,也會關心阿茲卡班的囚犯去向。”
裡德爾似乎毫不意外,發出一聲露骨的嘲笑。
“我對普通人無可奉告。”
他轉身行雲流水地打出一道魔咒,曉是哈利早有防備也差點中招,兩人的咒語軌迹主動在空中相連,形成閃回咒。
裡德爾啧了一聲,當即斷開魔法,哈利卻趁機追加了一道繳械咒,逼得他隻能側身閃過。
裡德爾怒而變形了沙發上的毛毯,它迅速将虛弱的哈利裹成一個蠶蛹,隻露出一個亂糟糟的腦袋。
他這才露出一絲滿意來,坐到哈利身邊的沙發上,抓起他的下巴,不容分說地灌魔藥。
“我不喝——”哈利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奮力扭頭亂動掙紮,但裡德爾隻是加大力道,最後幹脆利索地卸掉他的下巴。
“如你所見,我對普通人沒什麼耐心。”他灌完藥,又手法熟練地給他按回去,哈利幾乎以為自己的下巴要不會張阖了,“還有什麼要問的?”
魔藥順着脾胃流進身體,暖融融的舒适感極大的治愈了鑽心咒的創傷,但哈利仍是被裹得密不透風,心髒傷痕累累地喘息着。
他望着被随手放到桌上的魔藥瓶,看到了上面标注的緩和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