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毒棘手天下罕見,連名姓都不得而知,治療定要付出些代價,但若是拔牙,謝和玉覺得還可以再考慮一下。
但沈绫羅不緊不慢道:“這顆太尖,我不喜歡,先從這顆開始。”
一聽這句話,謝和玉吓得去攥沈绫羅卡住自己嘴巴的手,含含糊糊道:“窩搓了,憋——(我錯了,别——)”
但沈绫羅半點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她的手指捏住了那顆尖牙,作勢就要拔下。
可謝和玉一激動,牙上便驟然合上,這次被咬了手指的沈绫羅怒火中燒,一巴掌狠狠打在謝和玉後腦。
“嗷!”
小院中一聲慘叫。
中途回家取玩具的小芽聽見聲音走得更快,于是目睹了沈绫羅第二次進屋關門,而樹下的謝和玉一臉頹喪。
小芽這下不着急進屋拿玩具了,她走到樹下,湊在謝和玉身邊悄悄問:“又惹漂亮姐姐生氣了?”
被教訓了的謝和玉吸了吸鼻子,沮喪道:“是啊,看來哄她開心這件事難上加難了。”
這下别說是一根木簪了。
五十根或許都不頂用了。
在歎息聲中,白日悄然過去。
至夜半三更時,小院裡仍有燈火,隻因今日孟煙沒有按時歸家。
晚飯時便嚷着要尋姐姐的小芽惴惴不安,謝和玉花了好大的力氣将其哄睡,輕手輕腳的關上了房門。
走進沈绫羅正研磨草藥的屋子裡,謝和玉有些擔憂的望向屋外,夜色深沉,宛如打翻的硯台,陰雲遮月,寂靜到幾乎可怖。
喝完的藥碗被安靜的置放在桌面,雖是早上被謝和玉咬了,但沈绫羅沒有避而遠之,從自己的屋中出來後,沒有停下忙碌的動作。
除了要為謝和玉看診外,沈绫羅空餘的時間也會帶着小藥箱出門,每日為村裡人坐堂看病,風雨無阻,于是這小小漁村裡的病人便都壓在了她的肩膀上。
起先謝和玉覺得慚愧,漁村救她們二人,卻隻有沈绫羅在忙碌,而自己沒辦法幫上什麼忙。
而後便是憂心,沈绫羅的身體羸弱,這樣繁忙或許會加重她的情況。
可不想這幾日下來,出了藥王谷的看起來沈绫羅康健不少,雖然仍舊消瘦,但總歸比之以往要有些人氣。
在打她時的力道也是十成十的。
她們目前所處的屋子是小院裡最大的一間,門外左拐便是竈台,而孟煙為了照顧她們,特地拾掇出自己的屋子,這幾天她便睡在這間屋子最裡頭。
謝和玉有些擔憂,她起身望了又望,随後轉頭道:“我有些不放心,你在家裡陪着小芽,我出去一趟。”
謝和玉還沒邁出步子,沈绫羅便開口道:“坐下。”
“你醒來到今日,皆于裡不曾出門,漁村的小路四通八達,外鄉人夜裡亂闖并不明智。”
謝和玉眉頭一攢,道:“可孟姑娘迄今未歸。”
沈绫羅點起一旁的小燈籠,提起把手輕聲道:“我知道,所以你在家裡陪着小芽,我出去一趟。”
原樣的話被送回了自己面前,謝和玉看着沈绫羅踏進夜色中的背影,突然有些心悸,于是在沈绫羅往前走了幾步後,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回眸時,一隻小巧的信煙被塞進了掌心裡。
謝和玉低聲道:“這是在商船上時,我順手拿到的飛雪信煙,此處荒僻,若有危險引燃它,我來接你。”
其實不是飛雪山莊的信煙,而是唯有元翡與她認得的信煙标識。
原本是想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後,二人接頭時用,卻沒想到今日便能派上用場。
沈绫羅掃了眼掌心的信煙,擡眸看向謝和玉覺得有些好笑:“你認得路嗎?”
可謝和玉斬釘截鐵道:“引燃信煙,我來接你。”
這副模樣教沈绫羅恍惚一瞬,旋及輕輕拂開了握在自己手腕上的那隻手,她握着燈把,聲音突然有些低。
謝和玉一時沒聽清,低頭道:“什麼?”
沈绫羅擡手推開了她的腦袋道:“沒什麼,回去吧,夜裡涼,屋裡看着,别讓小芽踢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