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因時微張着嘴,瞳孔驟然放大,愕然地呆在原地,一時失去了言語。
印象裡周茉不愛叫她姐姐,從小如此。哪怕她千方百計的逗哄,也很少如願。可此時她用示弱的語氣喊她,用求救般的眼神看她。
是啊,為什麼還沒有治好她。甚至還要求助外人,次次從别人那裡知道她的狀态。聽别人說她一天天在變好,自己居然就心大的聽之任之。現在一個失魂落魄的她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卻不知道緣由,甚至試圖繼續從别人口中去了解。
“茉茉。”範因時嗫嚅半晌,如鲠在喉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在周茉面前她總是有失水準,排名頂尖的心理醫生像是花哨的噱頭。
周茉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像是自嘲一般。她用晦暗不明的眼神望着範因時又說,“等我一下,我拿手機。”而後踩着虛浮的步子經過玄關,去到客廳。
範因時站在門外視線緊緊跟随,看着周茉的背影在黑暗裡一點一點消失。沒有受到周茉的邀請她從來不敢輕舉妄動,她其實很想踏過這一道門檻,看看屬于周茉的世界。即便她很有機會,但是她從來沒有僭越過。
黑暗裡的輪廓漸漸清晰,周茉重新出現在範因時眼裡。她拿過玄關櫃子上的手包,翻過搭扣把手機放進去,慣常用雙手捏着置于身前。
她望着範因時,表情活絡了一些。聲音也恢複了幾分清脆,她說,“去來吧。”
意料之中,範因時側身讓她出來,自己反手關上門。亦步亦趨地跟在周茉身後,直到接近電梯時她才一個大步向前,伸手按下樓層。
電梯裡兩人一前一後的站着,範因時立在周茉身後。看着跳動的數字,終于開口,“會好的。”
“相信我,會好的。”重複的這句似是說給周茉,實是說給自己。
“因時,你還記得戴檬嗎?”周茉沒有回頭,她的語氣也聽不出情緒。
“就被我追尾的那個女生。”怕範因時遺忘,周茉補充說明。
“我記得。”範因時盯着周茉的側臉,細聲回答。
“等下到來吧,你幫我問問她的朋友她去哪裡了好嗎?”周茉向旁邊移動了半步,微微側了側身。澄明的眼底似是起了霧,她就用這樣一雙眼睛看着範因時。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範因時眸子裡的疼惜光明正大。
“好。”範因時點點頭,語氣溫軟。
龐馨看見周茉和範因時出現在來吧的時候,整個人一個大寫的震驚。當範因時問她戴檬的去向時,她更是大驚失色。
“她沒有和你在一起嗎?”龐馨疑惑地看着周茉問。
她那麼大一個酸橘子不見了?
這也太荒唐了吧!
龐馨頭腦風暴,一手叉腰一手扶額,來回踱步。
這是要報警的程度吧,好好的一個人,咋說沒就沒了。不對,咋說不見就不見了。
“你們稍等,我打電話給她。”龐馨急切地說。
“抱歉。”周茉終于意識到不對。
“是我沒有表達清楚,準确說應該是她媽媽和奶奶在哪兒?”
“啊?”龐馨扭頭斜着眼看周茉,一頭問号。
周茉把下午的事情講述了一遍,在場所有人都石化了。
“馨馨。”歐陽笙率先做出反應,她握住龐馨的手,把人從擔憂裡拽出來。不過聲音也多了幾分嚴肅,“打電話給李阿姨,問問情況。”
“對對對。”龐馨面色蒼白,慌裡慌張的按電話。
“我來吧。”歐陽笙扶住她的腰,盡力保持冷靜。
龐馨把手機讓給歐陽笙,回到沙發上坐下。手指抓着沙發邊緣,緊繃着身體呆滞的看着地面。
“阿姨。”歐陽笙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她們不約而同的擡頭看她,希望她能帶來好消息。
“好,阿姨也要照顧好自己。”
歐陽笙來到龐馨身邊,龐馨雙手抱住她的胳膊,緊張得聲音都在抖,“怎麼樣,奶奶怎麼樣。”
“阿姨說還在重症監護室觀察。”歐陽笙潤潤唇,實話實說:“昏迷狀态。”
“怎麼會這樣。”龐馨鼻頭一酸,聲音都帶了哭腔。
歐陽笙把人圈進懷裡,用肢體語言安慰。然後看向坐在另外一端的周茉說:“戴檬去了英國。”
“按照你說的時間,最快也要明早六點多才能聯系上她。”
“你不用太過擔心。”歐陽笙看着面色凝重的周茉,忍不住丢下一句寬慰。
說完她分了點注意力給倚靠在周茉位置不遠處的範因時。
“歐陽。”龐馨突然擡頭,神情嚴肅。
“嗯?”歐陽笙低頭認真看着她。
“我要去巴黎,立刻馬上。”龐馨用不容置喙地語氣說。
“好。”歐陽笙一口應下。
範因時一直注視着周茉的一舉一動,每一個微小的細節都被她盡收眼底。她知道在龐馨說出要去巴黎時,周茉也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