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現場殘穢推測,那個村子的詛咒應該是被這個女孩子激發的。所以根據咒術協會第六十七條規定,她會被列入危險人物清單,應處以終身監|禁的懲罰。”一個陌生的聲音說。
“滾。”這個聲音……是夏油大人?
“夏油傑,你的任務已經提前終止。确認該村落112名居民已被新出現的特級咒靈所害,這已經超出了原定任務目标。接下來,該由我們咒術協會接手了。”他們在争執。
“我說,滾。”夏油大人的語氣十分沉靜。停頓了一下,他說,“别讓我重複第三遍。”
陌生的聲音莫名地被激怒了:“呵,好大的口氣!特級有什麼的,不過隻是個平民咒術師而已……”
“住手!傑!”伴随推門而入的‘吱呀’聲,出現了第三個人的聲音,“抱歉,我的學生剛剛目睹詛咒屠村這種悲慘的事件,情緒有些不穩。現在他和這兩個孩子會由東京咒術高專照料,你們請回吧。”
一個粗犷的男聲。我腦海中浮現出了個前世見過的大叔的樣子,卻不知道他是不是我記憶中的那個人。
“他剛剛可是準備對我發動咒靈操術!你一句‘情緒不穩’就想打發過去?夜蛾正道,我會如實向高層彙報的。你和你的學生就等着接受咒術協會的傳喚吧。”那個陌生的聲音冷笑着說。
響亮的摔門而去的悶響。
随着腳步聲漸漸走遠,粗犷的男聲歎息着說:“傑,你沖動了。”
“……”沒有人回答。但有人把手貼在我的額頭,測了測我的體溫。然後,我聽見夏油大人問:“她怎麼還沒醒? ”
“任務已經結束了。你該去換個衣服,休息一下了。”粗犷的男聲勸到。
“……”還是沉默。隔了半晌,我才聽到了夏油大人自責的聲音:“我為什麼沒能早點兒到?”
“傑,那些村民的死是詛咒造成的。這不是你的錯。”
“不。”夏油大人的語氣冷淡卻堅定,“我隻是在後悔自己沒早點兒過去,沒親手宰了那群畜生。解決這件事的人應該是我,為什麼要讓這個孩子承受這些?”與冰冷語氣相反的,是他用手輕輕把我臉上的碎發掖到耳後,動作小心而仔細,既體貼又溫柔。
“夏油傑!”夜蛾正道應該完全沒想到夏油大人會說出這樣的話,他語氣嚴肅地訓斥:“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這一次我可以當你是因為任務失敗而沖動失言。”
“夜蛾老師,這就是我最真實的想法。我并不覺得我錯了。”夏油大人卻很強硬地怼了回去,“那群人該死。如果那時詛咒沒殺了他們,我也會動手,替這兩個孩子讨回公道。”
“這可是詛咒師才會做的事。你來到咒術高專學的第一課是什麼?!是把你的力量用在正路上!”
“可究竟什麼才是正确?犧牲我的同伴,保護那群隻會偷奸耍滑、愚昧無知的非術師?!憑什麼他們能心安理得地用各種陰暗的情感滋生一個又一個的詛咒,而最終為此付出代價卻是我的同伴?”
“傑……”夜蛾正道似乎想說什麼。
夏油大人卻打斷了他的話:“灰原死的時候,他們覺得這一切都是他應該的。”
“……”
“理子死的時候,那些人在笑。有人在鼓掌,有人稱我們為英雄……他們覺得這是件值得慶賀的事兒。”夏油大人的語氣理智而客觀,不帶絲毫個人情感。可我卻知道,這樣平鋪直叙的口吻,是因為他已經在心底對自己陳述過千千萬萬遍。
“……傑,星漿體的事情我也很難過。但那隻是個例…”
“那麼這兩個孩子呢?!那個村莊的咒胎誕生于‘人類對于咒術師的恐懼與憎恨’。你告訴我,這兩個無辜的孩子做錯了什麼?!她們錯就錯在她們在這個世界上誕生了?我在吞噬那個詛咒時看到了她們的經曆,那些人死不足惜。夜蛾,如果這個世界不給她們活路,那我會為她們創造出一個容許她們活下去的世界……”
“夏油!”夜蛾正道喝止了夏油大人未完的話語,“你現在的心理狀态已經不适合繼續出任務了。我會為你辦理停課。你需要盡快調節一下自己。”
“……随您的便。”
又是一陣沉默。
最終,夜蛾正道說:“……傑,别把自己逼得太緊了。你一直都是最讓我信任的學生。所以,我相信這次你也會處理好一切的。”
“……”沉默片刻後,夏油大人略帶諷刺地笑了笑,“夜蛾,當我沖進火場裡救出這個孩子時,她管我叫了聲‘爸爸’。将心比心,如果這是你女兒,你依舊會覺得這件事無足輕重麼?”
聽到這裡,我奮力睜開眼,用手肘撐着床,努力試圖從床上坐起。他們剛剛說的那些事情,夏油大人幾乎從來沒對我們提起過。那是他的青春,我沒有資格插嘴。但關于我們的事情,我不想再給他增加負擔。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想對他說,不必擔心我們。
可還沒等我張口,夏油大人便立刻轉過身,關切地看向我:“你醒了?”他坐到我的床邊,擡起手溫柔卻不容拒絕地把我又按回到床上,仔細掖了掖我的被角,“不用着急,你現在安全了。好好休息着,再睡一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