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了這隻貓,我們連早飯吃得都像在打架。
不知道是不是夏油大人屏退了侍女的緣故,院子裡隻剩下我們四個,沒有其他人的打擾,幹淨的庭院更多了些家庭的氛圍。五條悟換了一身羽織,撤掉了臨近院子的屏風,赤着腳坐在高高的木質玄關上,看着夏油大人推着餐車在枯山水中穿梭。和他打架沒分出勝負的白貓沒有溜走,懶洋洋地躺在美美子膝蓋上,縱容她梳理着身上的毛發,一副對幼崽友善的樣子,半眯着眼,歲月靜好。
夏油大人搬來茶幾,端上每個人的早餐。我跟在他身後幫着他擺好碗筷,被他順手揉了揉額頭。
等所有人的早餐都在自己面前擺放好,夏油大人才在五條悟身旁坐下。他拿起筷子,在紅豆飯上打了一個生雞蛋,雙手合十:“我要開動啦。”
我和美美子紛紛像夏油大人那樣,合上手掌,進行餐前儀式,以表示對食材和做這頓飯的人的感謝。五條悟卻沒着急吃早餐,反而湊到夏油大人身邊,擡手把玩起夏油大人的頭發,像被毛線球吸引了的貓咪。夏油大人沒理他,他便更加得寸進尺,雙手摟住夏油大人的腰,低下頭,把臉埋在夏油大人後頸處。
夏油大人的頭發也長了。他隻梳起了上面的部分,剩下的長發随意地披散在肩上,正好方便了五條悟像隻小豬一樣用鼻尖拱啊拱啊拱。
“怎麼了?”夏油大人側過臉,笑着詢問,“在聞什麼?好癢。”
五條悟擡起頭,卻又抓了一縷柔順的黑發繞在指尖,好奇地問:“傑,從昨天我就想問了,你用的是什麼香水?”
“哈?”夏油大人有些無語,“我是男生,我怎麼會用那種東西?”
五條悟滿臉的不信,他又把頭湊過去,鼻尖貼在夏油大人發梢處嗅了嗅。夏油大人身體瞬間一僵,耳根處被五條悟鼻尖碰到的地方泛起一片嫣紅:“悟!”他有些不自然地收了收肩膀,無奈地偏過頭避開了五條悟,“你不困麼?好好吃飯,等下在你父親派人來接你之前,去睡個回籠覺。我幫你看着時間。”
五條悟卻像沒聽見似的,依舊黏黏糊糊地用雙手圍在夏油大人兩側。他認真地反駁:“明明就聞得到啊。傑在睜着眼說瞎話。”
“是沐浴露麼?”夏油大人問。
“才不是。”五條悟攤開手掌,指尖穿梭在夏油大人柔順的發絲間,心裡越發覺得喜歡,于是開始開開心心地用這些散發編起了小辮子。
“不然你描述一下?”夏油大人沒制止五條悟的胡鬧,雖然表情不相信,但嘴上還是順着五條悟的話頭接了下去。
“就是那種很好聞的味道啊……淡淡的,隻有離得很近才能聞到。暖呼呼的,令人安心。”五條悟集中精力地編着小辮子,不一會兒,手中就擰出了兩條粗粗的麻花辮。他笑嘻嘻地從夏油大人頸後舉起那兩條短粗胖的成果,向我和美美子展示:“看!兔耳朵!”
夏油大人笑着用手肘把他推開:“别鬧。聽聽你自己的話,你确定你有嗅到什麼?倒是你,一股甜絲絲的味道,都快被糖腌入味了。”
白貓看不慣兩個人的打情罵俏,抖了抖尾巴,從美美子膝蓋上站起身。緩慢而輕巧地走到五條悟身前,突然踩着他的大腿跳到餐桌上,動作敏捷而迅速地一口叼走了桌面上唯一一盤裝着杏仁豆腐的碟子,轉身就跑。
在我們反應過來之前,它已經用前爪托着碟子,張開深淵巨口,眨眼間就把整整一盤的甜品倒進了嘴裡,然後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活脫脫一隻現實版的噬元獸。重新閉攏的貓貓嘴愉悅地上翹着,一雙寶石藍的眼睛得意地看向目瞪口呆的五條悟,像是在嘲笑。
是可忍孰不可忍,五條悟炸了:“啊啊啊啊啊!它搶了我的甜品!蠢貓,我今天就要讓你知道,奪甜品之仇不共戴天!”
夏油大人也慌了:“等一下!貓咪是不能吃杏仁的吧?!快吐出來啊!”
于是兩個人急忙從粘在一起的狀态下站起來,心有靈犀地一起捉貓。
可這隻貓的走位極為靈活,幾次避開了五條悟的追趕後,看準了時機,直接跳到了夏油大人肩上,“咪嗚,咪嗚”讨好地用耳朵和臉側蹭着夏油大人的下颌。
不出所料,聽到這樣撒嬌的聲音,夏油大人果然心軟了。他擡手撓了撓貓咪耳後的絨毛,然後反手揪住了貓貓的後頸,把它拎到自己身前。白貓順從地沒有掙紮,四肢沿着地球引力向下耷拉着,耳朵微微翹起,藍眼睛水汪汪的,一副乖巧溫順的樣子,凸顯得它的長相格外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