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遮遮掩掩,暗箭傷人的宵小,受死!”我腳步急踏,小碎刀步使出的身形既快又刁,暗紅刀圈始終繞着對方身前,随着距離的縮近,一刀揮向對方喉頭。
揮了個空,是幻影。同時,幻影瞬間萬千,萬點雉翎從不同的角度挾帶劍氣襲來。
高手過招,最忌無端插手,戚寒雨縱使心急如焚,也不敢貿然進入。
無聊的幻術。
我閉上眼,身影驟移,快速避過襲來的雉翎。忽然,我氣勁貫空,文心雕龍橫掃而過,如驚風般往無人所在的地方狠劈而去。
铛的一聲,術法頓破,來人被迫現出身形。
這一道驚風刀形來勢之急,縱是對方也被打個不及,腳下步伐踏錯一瞬。
就是這個時候!
我猛地睜開眼,文心雕龍迎面罩下,“拟形八法·鳳舞狂花!”
刀影如狂花,片片傷人命。刹不及眼的刀影交織最綿密的刀網,一化十,十化百,千刀一斬,刀刀逼命。眨眼間一追一退,将對方逼至一片絕壁。
無常元帥察覺我想将他逼至絕境捕捉的打算,當下再展術法。可我又豈會如他所願,當即爆喝一聲,文心雕龍向下一刀貫穿對方大腿,順勢再添一掌将他擊飛。
鮮血滴滴答答落在地面,無常元帥見我來勢兇猛,驟然改變了攻勢,出手竟是以傷搏命的招數。驚天一掌橫掃天地十方,我身形急旋,即刻避招。
掌氣揚起的煙塵狂卷周遭地形,我以袖擋住雙眼,再放下手時,對方已無身影。
啧,被他逃了嗎?
擡手甩刀,刀上血漬如片片梅花,在殘破的地面綻放。
然後,我聽到咔吧一聲。
……
…………
………………
戚寒雨急急趕上,無常元帥身影已然消失。一片狼藉中,隻有我持刀靜立。他内心擔憂,迎了上來:“神無離前輩,你無事吧?”
我一言難盡地看了他一眼,不想說話。
戚寒雨看我不回答,更着急了,手伸了出來,卻又害怕碰到我的傷處,“神無離前輩?”
“無事……”
那宵小之輩怎麼會是我的對手,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更難開口。
“前輩,你到底怎樣了?”戚寒雨上下掃視了我一眼,并沒在我身上看到傷口,擔憂我是内傷,着急的差點沒圍着我繞圈圈。
我閉上眼,歎了一口氣,向他招招手。
戚寒雨不明所以,乖乖靠上來。
我将手搭在他的脖子上,撐住自己的身體。
從來未和他人靠得那麼近的戚寒雨頓時紅了臉,雖然對方從輩分上來說是他的太師伯……可若輪年齡而言,對方其實隻比他大三歲而已。
他的手僵在半空,不知放在哪裡好,甚至想脫身逃開。
“前、前輩!”
察覺他想逃,我按下的力道更大,無語看他一眼道:“别動了,扶我一把,我好像閃到腰了。”
“啊?”
戚寒雨呆愣了一秒,才反應我在說什麼,整個人乖巧的呆在我手肘之下,猶豫再三,還是扶住了我。
嘶,太久沒動身手的後遺症麼。是說我也不過是二十歲的青春美少女,竟然像個老人一樣在打架的時候閃到腰,天啊——還有更丢臉的事情嗎?我簡直無顔見人。
“這……我扶你回神刀宇。”戚寒雨忍下内心羞澀,一掌搭在我身後,小心扶着我前進。
“嗯。”隻能這樣了。
天可憐見——千萬不要讓千金少看到我這個樣子啊!
然而天似乎沒聽見我的呼喚,在我和戚寒雨以這種奇怪的姿勢回到神刀宇的時候,千金少正好在堂中。
他看到我一瘸一拐被戚寒雨扶着回來,身上還帶着血漬時,整個人一驚,迎了上來。
“發生了什麼?”他問。
“我和太師伯在路上遇到了無常元帥。”回答的是戚寒雨,他扶着我到一旁坐下,接着快速的脫身,離我三步之外。
“什麼!?”千金少急急掃視我一眼,并沒有看到我身上有傷,直接問出口:“你受傷了?”
我瞪了戚寒雨一眼,想阻止他說出實話。
可惜這個小子天生的老實心腸,對于自己師尊的問話,根本沒想隐瞞,“太師伯她……閃到腰了。”
沉默,沉默是今日的神嘯刀宗。
驟然,神嘯刀宗内爆發了驚天的笑聲。
千金少扶着桌子,笑到幾乎喘不過氣來。
“不是吧?你又不是真的老人家,為什麼會在打架的時候閃到腰?”好不容易他止住笑問出聲,又在對上我視線的時候忍不住再笑出聲,“不行,太好笑了,我從來沒聽過這麼好笑的事情。”
你以為我想的嗎!我也很難接受!
羞愧交加之下,我的手緩緩握成拳頭,一拍桌子,眼神帶着三分威脅的看向千金少,“笑夠了嗎?”
千金少捂住嘴,渾身顫抖的背過身去,深呼吸了好幾下,才終于冷靜下來。
“噗嗤,咳咳,抱歉。”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正了神色,終于恢複了正經神情,“說正事,方才到底是怎麼回事?”
戚寒雨看了我一眼,将方才發生的事情一一告知。
千金少聽完沉默了片刻,繼續道:“其實在你們來之前,有一個組織接觸了塗萬裡……名為覆舟虛懷。”
覆舟虛懷,不曾聽過的組織。
“我懷疑這就是無常元帥背後的組織。”他三言兩語的将這個組織如何接觸塗萬裡,背後又是什麼目的告知。
千金少之前和我談過無常元帥的事情,沒想到這麼快,他背後的組織就浮上水面。
是打算不再隐藏了嗎?
“要我幫忙嗎?”我問。
千金少繼續道:“這件事情交給我就好,你和徒弟仔還是繼續準備天元掄魁之事。”
我和千金少對視一眼,明白這件事已經不是神嘯刀宗内的事情,勢必要通知四宗,聯合所有人的力量對付。
“我明白了。”我點點頭,這種事情确實不适合戚寒雨擔心,他目前最重要的仍是參加天元掄魁。
“師尊……”戚寒雨還想說什麼,被千金少打斷。
“你帶神無離下去養傷吧。”說到我的傷勢,他沒忍住蹦出了一聲短笑。千金少清了清嗓子,繼續道:“武者閃到腰不是小事,不好好休養是會成為慣性閃腰——哈哈哈哈。”
我的手緩緩握上背後的文心雕龍。
“咳咳咳,我隻是活躍一下氣氛,徒弟仔——”他見勢不好立馬轉變口風,朝戚寒雨招招手,“還不帶你的太師伯下去?”
“但是……”戚寒雨看了我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臉色躊躇。
心大的千金少根本不知道戚寒雨在猶豫什麼,言語帶着催促,“沒有但是,快!”
“不用了。”不過是閃到腰,都回到神嘯刀宗了,短短的路我可以自己走。
我用刀撐着自己的身體,當下展現了什麼叫身殘志堅,什麼叫自強不息,硬是直着腰踉踉跄跄的往内而去。
戚寒雨着急,也顧不上害羞,連連趕上,一隻手扶住我的手,另一隻手扶住了我的腰,小心翼翼的帶我離開。
貼進的溫度與若隐若現的香味,讓本就不經世事的少年面色更加鮮紅。他垂着頭不敢看我:“我,我帶太師伯你休息。”
有人幫忙,我的腰确實也很痛,幹脆就放下矜持,往他身上一靠,催促道:“走走走。”
别再留在這裡讓千金少嘲笑了。
就在我們離開一段距離後,身後又傳來了千金少極富穿透力的笑聲。
……千金少,等我好了之後你就死定了!
我咬着牙,默默計劃着套千金少麻袋的計劃。
*
房内,戚寒雨扶着我坐下之後,在房内翻出了跌打藥,害羞的遞給我,“這藥……能治療前輩的……扭傷。”
我略有無語:“我一個人是怎麼上的了藥。”
戚寒雨聞言,頭低的更下了。
嗯,讓他上藥也不現實,我揮揮手讓他下去。
戚寒雨看到我的手勢,迫不及待般将藥往我手裡一塞,接着迅速後退離開,甚至在門口的時候踉跄了一下,很快又直起身子跑掉。
……我是會吃人還是怎麼的?我好笑的把藥瓶往旁邊一放,向後倒在床上,閉眼休息。
4.
那件事之後,不知道千金少和四宗商量了什麼,星宗和陰陽學宗竟提出将天元掄魁延後的要求。
啧,這算盤響的算珠子都要打到我臉上了,無非就是戚寒雨已經17了,再延後他就不符合參賽者的資格,隻能由塗萬裡頂上。
好在千金少頂住了壓力,堅持不延後,而我也按住了四處蹦跶的冶雲子,順便又捏走塗萬裡指導了一番。
可我沒想到事情發展竟然會越演越烈,真正的無常元帥,在星宗丹陽候和陰陽學宗泰玥皇錦的聯手下,現出了真身——戚寒雨的父親,西江橫棹。
房内,千金少來訪,告知了我這件事。
我閉上眼,手掌在桌面輕拍,“他也許是,但無常元帥絕不止他一人。”
“我知道。”千金少沉默了許多,西江橫棹不隻是戚寒雨的父親,也是他的師兄。
我記得清楚,當時的無常元帥被我以刀貫穿了大腿。千金少去看他師兄時,西江橫棹的腿上分明沒有傷口。但對于這件事,西江橫棹始終閉口不談,顯然是打算認下這個身份。
偏生我是刀宗的人,我所說的話會被其他三宗認為是包庇之言。
或者他們同樣察覺到無常元帥不止一人,不過是多方考慮,打算将神嘯刀宗排除在天元掄魁之外。
“道域,為何會變成這個模樣。”當年我參加天元掄魁之時,四宗情誼分明不是這般,各宗之間往來密切,各宗學子四下交流,并不局于本宗之内。就算輸了天元掄魁,各方敗者無憂,隻為武學交流。
“權勢,能改變每一個人。”千金少頓了片刻,這麼回我,“西江橫棹最後的要求是見天之道,徒弟仔……他……”
他沒有說出口。
我明白這件事若要給其他三宗交代,無論過程如何,西江橫棹逃不掉一死。
事關自己的父親,戚寒雨此時心情一定不好受。
“我去看看他。”我說。
“嗯。”千金少沒阻止,告知了我戚寒雨如今在的地方。
夜色很靜谧,如果不是今夜無風亦無雨,這樣安靜的夜色就能将少年低低的哭泣聲掩蓋起來。
戚寒雨站在一條溪流邊,低頭靜靜垂望着平靜流淌的水面。水面上倒印着少年的人影,一滴滴漣漪在他腳下綻放開來,一圈又一圈,晃亂倒影,無言的訴說着少年悲傷的心緒。
“戚寒雨。”我從林間緩緩走出,水面上同樣倒印出我的身影。我身上向來不帶手帕,也隻能撩起衣袖,擦擦他狼藉的眼下,“我聽聞你父親的事情了。”
“前輩……”戚寒雨擡手擦擦眼淚,“你知曉那不是爹親,爹親他……不會想殺你。”
“我知道,但。”我沉默片刻,沒有繼續說下去。
西江橫棹或許不是那一晚的無常元帥,但這不能代表他不是無常元帥之一。
戚寒雨并非不明白這個道理,更明白西江橫棹身後有更大的組織。現在他是這個組織唯一的突破口,除非他願意說,否則這件事絕不會善了。而他如今的态度,恐怕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打算——他不會說任何關于組織的事情。
我的沉默,同樣刺痛了他。
“我,難道什麼都做不了。”戚寒雨藏在袖中的手緩緩握緊,别過頭去,壓低聲音:“難道,我真要任由爹親送命?”
“不會走到那一步。”我沉默良久,沒說更多,隻是道:“我答應你,會設法解決。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也許事情結果,對你的父親而言,并不算好結局。”
“前輩你——你想做什麼?”察覺我話下有話,他着急的上前一步,握住我的手腕,“諸位宗主非是……非是……”
我擡手止住他的聲音,“放心,我不會沖動行事。”
“前輩!”
“戚寒雨。”我笑了一聲,掙開他的桎梏,擡手往他額間輕輕一彈,“我從不答應無把握之事。”
他阖下眼簾,停頓了很長時間,搖了搖頭拒絕,“父親之事,我……我不能為難前輩。”
“什麼叫為難。”我明白他沒有說出來的話,安撫道:“我可是神嘯刀宗的大師姐,伏歌笑鶴·神無離,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能難得倒我。”
說話的人隔風望向他,墨藍的眼眸如同萬裡碧霄,倒映一片星湖。
“相信我。”
簡單一句話,石驚湖面,刹那泛起片片漣漪。
5.
道源迷津。
西江橫棹落敗,豔紅血漬灑落芒草。他擡起頭,看向對面的天之道,久久一舒氣,似是舒洩心中多年郁結。
“多……謝……”
這一戰,等待多年,不甘多年,如今終于得償所願,已足夠。
手中碎木反握,向着脖頸狠刺而下。
急踏的步伐,在鏡面般的土地上點起朵朵痕迹,挾風而來。
木棍臨于喉前一寸,将要透穿的瞬息。突然出現的人影,一指抵在西江橫棹後背,來者提氣再催,磅礴内力透過身體擊向他手中之物,刹那間碎屑盡飛,消散空中。
“你——神無離!”西江橫棹愕然!
出現在他身後的,自然是籌謀多時,決意孤注一擲的我。
“抱歉,我不能讓你帶着覆舟虛懷的情報輕易死去。”我眼神一凝,不待衆人反應過來,指撚術印,“點三清·開天光·玄坤凝神骨。”
随着話落,無數碎冰自西江橫棹凝結而出,寒氣四溢席卷四周,将欲插手的人逼退。不過眨眼片刻,凝冰如石塊般将人凍結其中,四下一片靜默。
我放下手,繞着冰塊一圈,默默欣賞自己傑作,“啊,居然成功了。不愧是我,果然天才。”
嗯?陰陽學宗的術法,為何?
泰玥皇錦心中驚疑不定,卻看向千金少,率先開口:“這,就是刀宗給的交代嗎?”
“嗯——”丹陽候亦在片刻同聲開口:“貴宗這般行事,似乎與之前所說并不相同?還是你決意包庇到底,又或者說——所謂的覆舟虛懷,不過是神嘯刀宗自導自演的戲碼。”
“哎呀,好大的一口黑鍋。”我揮揮手,終于從西江橫棹牌冰棒回過神來,回身道:“我以為你們會更好奇,為何我會陰陽學宗的術法。”
泰玥皇錦一聲低笑:“哦?傳聞無常元帥通曉四宗武學,你是在承認,你也是無常元帥嗎?”
“你好歹是堂堂陰陽學宗的宗主,難不成你們學宗是靠陰陽怪氣選的宗主?”我似笑非笑看她一眼,不落下風,“如果我是無常元帥,那無常元帥應該57年前就出現了。或者說,你認為你們陰陽學宗前任宗主的實力這般低劣,低劣到連一名小小的神嘯刀宗弟子都困不住?”
面對如此挑釁,泰玥皇錦揚袖一揮,怒上眉梢,“你——”
丹陽候卻不受影響,冷凝道:“不必轉移話題,吾對你的出身毫無興趣,吾隻關心你的目的究竟為何。”
“無常元帥背後組織未明,我不能讓他如此輕易自裁,不知這個答案丹陽候滿意否。”
我擡手撩了撩碎發,語調微揚,“難不成你不這麼想嗎?還是在場之人更希望線索斷絕,好一舉從這場鬧劇中隐身。嗯……比如說你身後那隻光頭,大戰當前竟走了神,我看着就有幾分可疑。”
忽然被我點名的青冥一驚,看向丹陽候。
他擡手止住了對方的聲音,往前走了一步,威逼更甚,“巧舌如簧轉移焦點,出言诋毀反污他人。如果說這就是你的解釋,那吾隻能說毫無說服力。”
“是毫無說服力,還是真相如何對你們而言根本不重要,重要的隻有此時此地,如何剔除刀宗參賽者,好增加本宗奪得天師雲杖的可能性。”我擡眼看去,視線掃過丹陽候與泰玥皇錦,冷笑一聲:“享他人鮮血來成就自己功業,難道不覺得慚愧?若龍虎天師如今在世,見此情形,恐怕都要說一聲可笑。”
“哈,西江橫棹殺害同門,禍害四宗和諧之事無可非議,死何足惜?”泰玥皇錦冷哼一聲,一字一頓道:“縱容門下弟子诋毀龍虎天師,千金少,這就是貴宗的教養?你至今不發一言,讓吾不禁懷疑,神嘯刀宗宗主何時換了人做。”
“但你無法反駁她的話,不是嗎?”千金少絲毫沒有躊躇猶豫,上前兩步站在我的身後,厲聲道:“如今真相未明,西江橫棹作為唯一的證人,他若死,你要如何再尋出線索?”
泰玥皇錦:“哈,刀宗同氣連枝,丹陽候,你怎麼看?”
“還有何話可說。”丹陽候目露不快,看向千金少繼續道:“刀宗宗主是決意包庇到底了。”
“停止争端吧。”
說話的是颢天玄宿,他觀望諾久,終于開聲:“神無離說的沒錯,真相未明,如今敵暗我明,西江橫棹作為唯一線索,确實不能有失。”
“師兄!”
颢天玄宿擡手,止住丹陽候的話語,繼續道:“況且西江橫棹隻是被冰封,此術并非不可解。”
終于出來一個明事理的人了,我還以為他要保持沉默到底。
到底是星宗宗主,他說的話比丹陽候更有決策力。我暗中朝對方眨眨眼,眼神中流露幾分歉意,他愣了一下,對我微微一笑。
然後我就開始事後諸葛亮,輕咳了一聲,拉回衆人注意力,“說實話,我隻會封印,不會解封。好在術法是陰陽學宗的專門科,我想,陰陽學宗宗主一定會有辦法,不是嗎?”
沒錯,這個術法其實是幾十年前陰陽學宗對我使用過的術法,我當時不過是聽陰陽學宗的同門講解過,上手還是第一次。
好在天才就是天才,就算沒用過,也能成功。
泰玥皇錦眉心輕皺,眼神中對我的懷疑更甚。
畢竟一個刀宗的人會陰陽學宗的術法,怎麼都說不過去。
其實也沒什麼好解釋,我本來出身陰陽學宗,不過我覺得術法一點都沒意思,轉投了刀宗而已,反正道域又沒有規定他門弟子不能轉學科。
“既然如此,吾自不推卻。”她與丹陽候對視一眼,又繼續道:“如颢天玄宿所說,西江橫棹作為唯一線索,其真身又是無常元帥背後之人。此等罪人阻殺同門在先,刀宗包庇之舉在後,吾認為……天元掄魁,刀宗已失參賽資格。”
她剛說完,我就笑了出聲,“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泰玥皇錦早已對我不滿至極,更不願意我繼續在此攪亂渾水,呵斥一聲:“小小刀宗弟子,有什麼資格,一再插話天元掄魁之事?”
“你要資格是嗎?”我朝她翻了個白眼,悠悠喚了一聲:“千金少。”
千金少不愧是刀宗之人,一宗傳承的厚顔無恥在他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體現,當即開口道,“安怎,師伯。”
“聽見了嗎?他叫我師伯。”我往前走了幾步,豪不避讓的站在泰玥皇錦面前,神色不改,輕輕挑起眉尾:“論資格,我是千金少的師伯。論輩分,我和你的父親曾是同門。若非當初那件事,恐怕你如今站在我面前,還要叫我一聲前輩,夠資格了嗎?”
泰玥皇錦眼睛一擡,看向我的神色中帶了幾分銳利,卻無話可說。
畢竟不管她怎麼想,事實就是事實。
“夠了!”泰玥皇錦不欲與我再生口頭争辯,堅持道:“吾絕不同意殺人者之子參賽。”
啧,天元掄魁有那麼重要嗎?
雖然我并不覺得現在這般失了初衷的天元掄魁到底還有什麼舉辦的必要性,但若天師雲杖事關重大,道域中人幾番身亡的背後,我懷疑有人欲借此操縱賽事勝利,讓結果如背後之人打算。
再說,神君之位落在這個人手中,我甯願讓千金少當神君,至少屁事沒那麼多。
我擡手掏掏耳朵,一副這些人廢話怎麼那麼多的表情,随即道:“口口聲聲天元掄魁,說了那麼多,我卻隻在你們言下之意聽見四個字——”
我冷下眉眼,挑釁一聲:“技不如人。”
“哈。”泰玥皇錦揮袖,沉下眉目,“刀宗未免太有自信。”
“是自信還是事實,你心知肚明。”我抽出腰後文心雕龍,揮手貫地,勢如洪濤,震退泰玥皇錦一步,“無能之人汲汲營營,不擇手段的作風當真令人作嘔。泰玥皇錦,你夜中照鏡的時候,難不成不曾看過自己的臉色,是何等可笑。”
“神無離!注意你的言辭。”泰玥皇錦怒及大喝。
“我的言辭如何?你敢說你有百分之百的信心,能讓陰陽學宗一舉奪冠?”我不多廢言,嘲笑道:“你不敢,不是嗎?”
聽我挑釁,泰玥皇錦怒色更甚,“自大狂妄!刀宗占得口中三分便宜,便能如願嗎?”
“為何不能?”我抄起刀,重别回腰後,擡手掃過長發,笑容猖狂至極:“我這麼說比較快,若戚寒雨天元掄魁不能得勝,神無離當場自盡!怎樣?賭嗎?”
千金少被我這一番言語吓的一驚:“喂——神無離。”
再三挑釁,饒是泰玥皇錦也被我氣的失去了冷靜,“很好,莫忘了你今日之言。”
“在場之人都聽見了,陰陽學宗宗主已經同意戚寒雨參賽。”
目的達到,此時不溜,更待何時。
我猛地轉過身,披風自身後烈烈而揚。
“胸懷浩氣天地間,敢為意氣共死生。斬馬何須憑孤劍,便逐飛花送斷魂。”
趁着泰玥皇錦還沒反應過來自己上當,我一邊念着詩号,一邊趁着詩号不準打斷的武林潛規則,立馬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跑了跑了,回神嘯刀宗喝酒去了。
戚寒雨看我跑走,猶豫再三,在千金少示意的眼神下,動身快速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