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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堕神阙(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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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已經許久不曾重回這樣的生活。

今日月色依舊幽靜。一方小院,遠離人迹煩嚣,看藍花楹随風搖擺,遙遙淺望如一片煙霧,似暗還明,霜藍如若朝河洗塵,輕濯心頭愁憂。

花姿在目,妙意存心。我在此靜靜等一妖歸來。

沉穩腳步聲,踏過細碎的草葉,發出輕微的沙響,似春雨般淅淅瀝瀝落在心間。

我回過頭,雙眼印入黑衣妖者身姿。天青色發絲流曳于黑色衣袍,落下的藍花楹輾轉擦過幽暗袖角,在金線勾勒的弧度上繪出一片朦胧的影。

“為何不待在屋内。”

他垂下眼眸,說話時嗓音低沉輕緩,從夜中呢喃而生,帶着别樣的喑啞與磁性。

我慢慢站起身,拍拍衣角的朝露與落花。

“不想在屋内。”我做完之後才上前,對他眯起眼睛輕輕笑道:“外面的感覺更好。”

雖然我沒有說原因,但堕神阙怎麼會聽不出來。

他轉過身,往屋内的位置走去,“記住你的身份。”

我怔了一下,在他停下腳步回身看我的時候,我趕緊跟上他的步伐,在他身後說:“我知道,我是你的奴仆嘛。”

隻是一時間還沒習慣身份的轉換。

這些時日,我總是害怕一睜眼,發現一切都是不曾存在的夢境,我還在[惟谕明聖]那件寬廣卻陰暗的房間内,不斷地重複奪取同類生命時間。

原來不是夢。

我真的離開了崖風嶺。

堕神阙低低地哼了一聲,對人類的多愁善感相當不以為然。

沒有力量的人,在世上隻能被掠奪,成為他人的附庸。

從來如此。

踏進屋内,堕神阙把手上的文書甩到桌上,對我命令道:“磨墨。”

聲音聽起來心情很差的樣子,我應了一聲:“好。”

我挽起衣袖,露出皓白的手腕,拿起一旁準備好的水倒入硯台中,用墨條緩緩碾摩起來。

堕神阙總是很忙,雖然我不明白黑獄裡沒有大型戰争的情況下到底有什麼事情能讓他費神。不過我想,他作為一國的左命相,大抵逃不出籌謀國力運轉的工作。

我記得他負責邊境布防。

百妖彙聚的丘山百妖路,位處于中原與中陰界之間,劃分為「黑獄」、「無始暗界」、「怪樂地」三路勢力。除了要防備中陰界的騷擾,偶爾也要應對中原方面的勢力。

妖族與人類的關系,據聞并不好。

妖其實和人沒多大差别,有愛好平和的妖,自然也有熱愛殺戮作惡的妖。

所以兩族之間,盡管沒有大的沖突,卻一直有小的摩擦。

為什麼不能和平相處呢,我想。

若能多加交流,總會有人發現妖和人都沒太大區别吧。

“哼,佛鄉那班僧驢。”堕神阙不知看到了什麼,怒火驟生,掌中文書一裂數片,白頁似雪紛飛一室。

“惹你的是别人,增加的卻是我的工作量。”我将墨條擱置一旁,彎下腰虛虛攏過一片紙頁,擡起一看,隐約看到‘聖女’二字。

嗯,和我有關嗎?

“吾堕神阙的人,豈是他們想見就見。”聽到這樣的回答,我一點都不意外。他對自己的領地似乎有着非常強烈的私人意識,不允許任何妖随意靠近。在他将我看作私有物後,自然也不允許任何人染指。

我低頭拼湊文書,試圖複原。

他見狀幹脆一揮手,我手中的紙頁都化作飛灰。

好嘛,這下連打掃都省了,武功真是方便。

但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我思索着,倒了杯茶遞給他,勸說道:“若見一面便能消抵一場沖突,那又有何妨。”

[惟谕明聖]聖女在黑獄這個消息傳出去之後,确實引起了不小的騷動,不管怎麼樣,一名人類被擒入妖族的領地,不管我身份如何,對天佛原鄉那邊來說,都是一個不太好的信号。

尤其我還有着令人觊觎的可怖異能。

是以這段時間,黑獄外要堕神阙交出聖女的聲息一直不斷。

堕神阙稍抿一口茶,手中茶杯便放下,瓷器敲在桌子上的聲音沉悶一響。他瞥我一眼,唇中吐出的語調低沉森涼,充滿不屑一顧的意味:“無能之人,有何可懼。”

就是這樣,才會沖突不斷呀。

“能和平解決,又何必虛耗兵力。”我輕聲的安撫他,對着堕神阙,有時候退一步示弱,比站在他對立面更有效,“既然是因我而起的麻煩,不如就讓我去解決吧。”

堕神阙摸着茶杯沒開口,但我知道他聽進去了我的話。

“還是你擔心我會一去不回。”我笑着補充了一句話。

他聞言擡眼看我一眼,已然看穿了我拙劣的手段,“激将法對吾無用。”

我很認真的思考了一會,柔和而誠懇地開口:“拜托你了,主人。”

他攥着茶杯的手無意識一緊,微微扯了扯唇:“随你。”

“多謝。”

“吾無須虛僞的言語。”堕神阙唇邊浮現極冷的笑意,異色雙眸落在我身上:“背叛吾的下場,希望你沒有體驗的機會。”

啊,差點忘了這一點。

他好似格外在意我的歸屬,時不時就要對我強調。

這也是妖的本性之一嗎?

我不确定地想着,又朝他露出更溫和的笑容:“不會有那種機會。”

他颔首,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去見佛鄉的大師之前,我扶着房門問他,如果那麼擔心,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他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寒冷的異眸落在我身上,什麼都沒說,可我就從他态度中看出他在反問‘需要嗎’這三個字。

不去就不去。

我相信佛門中人當不會強迫我與他們一起離開。

*

我獨自一人走出黑獄,路上,在一旁的茂密草叢中看到了什麼正在挪動的東西。

說是蟲子的話,未免太大,就算是妖族,也不至于有超出體型的生物。可若說是什麼小動物,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動物的四肢光秃秃,肥得和藕節一樣,一層一層的顫動。

我蹲下身,從草叢裡拔出個……娃娃?

還是個正在啃草的娃娃。

哪來的?

我茫然地把他抱在懷裡,一點點理清他唇邊的草屑。

看模樣應當是妖族的孩子,額頭上長了兩個鈍鈍的幼角,眼睛是奇怪的一字橫。

走丢了嗎?可周圍沒看到其他妖怪在。

還是妖族也會遺棄自己的孩子?若這般猜測,他身上的衣物又嶄新的很,除了幾道攀爬出來的泥漬,什麼都沒有。

搞不清楚情況又急着赴約,我隻好把他一起帶着去見佛鄉之人,打算等回來的時候再去問堕神阙。

百妖路出口不遠,一個身披綠色袈裟,清雅動人的佛者正在樹下等人,看熟悉的模樣,竟是前些日子在林中見到的那名佛鑄。

聽到腳步聲,他轉過身喚了一句‘聖女’,接着一愣,視線看向我懷中的娃娃,“這是……”

“我也不知。”我搖搖頭,小心地從他手裡奪走自己的長發,免得被他塞進嘴裡,輕聲道:“我在路上撿來,或是和父母走失了。”

佛鑄和我一起圍觀了一下孩子,他天真無邪地啃着手指,看我們兩個大人對着他目目相觑,啞口無言的模樣。

過了好一會,佛鑄才回過神,對我介紹了自己的名字。

——裳璎珞。

他手上的佛珠被小妖抓住,一把往嘴裡塞,他趕緊輕輕抽出,輕哄了幾聲。

看他好似不讨厭孩子的模樣,我幹脆塞到他懷裡,讓他抱着。

孩子看起來小小的,抱在懷裡尤其重,一路來壓得我手酸。

裳璎珞動作很熟練,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使然,數個呼吸間好好地把娃娃抱在懷中安撫輕拍。

做完這些,他才有時間擡頭仔細觀察我,問:“聖女這些日子過得可還好,黑獄的人可有為難你。”

聽他這般說,好似我與他極為熟識一般,這是佛者慈悲為懷的天性嗎?

我笑了笑:“并無人為難我,比起在崖風嶺,黑獄對我來說,更為自由。”

“是嗎。”聽我這麼說,他緩緩眨了眨眼睫,了然問道:“聖女不想離開?”

“不必再喚我聖女,現在的我,隻是缥雲無。”我搖搖頭,糾正他的稱呼,“我并無要離開的理由。”

“身為人類,卻生活在妖的領地,終究不妥。”他懷中的嬰兒鬧了起來,裳璎珞分神片刻,緩緩拍着他的後背輕哄,聲音近乎溫柔,“若姑娘無處可去,不妨來天佛原鄉暫住。”

我望着他若有所思,他與我不過一面,因何要将我拉出黑獄?

讨厭妖族嗎?

看起來并不似這般。

他話語中雖然對妖族有一點在意,卻決計不是厭惡或者身為不同生物族群的忌憚。

“非我族類這句話,豈非分别心。”我順着他的話往下說,一點一點斟酌試探:“妖也好,人也罷。皆有好有壞,有喜怒哀樂,同作衆生,由天地授之以魂,日月鑄之其身,自然予之七情,俗世随之六欲。天地位焉,萬物育焉,我看不出,這到底有何不同?”

一人惡,非是人人惡。一妖善,也非是妖全善。

善惡之間,不同的是心,絕不是生物與生俱來的特質。

裳璎珞久久凝望着我,神情肅穆,卻隐隐有一股悲然之态,歎了一聲:“若世間人人都如姑娘般豁達,或許這會是一片安詳和樂的世界。”

“世間自有不如意,卻也未必事事不如意,端看怎麼為之罷了。”我話說的灑脫,或許是因為我并未經曆過他人的人生事迹,所以才能毫不在意的侃侃而談,“佛家以衆生之苦為己身之苦,是欲教化衆生,大師身在此途,心或有悲,可也不失慈,不是嗎?”

我說着,指着他懷裡的妖嬰,笑道:“這便是明證。”

他對妖與對我,并無差别。

裳璎珞一怔,忽而笑開,眼神溫暖柔和,“姑娘今日為吾師,令裳璎珞受益良多。”

“大師言重。”我看天色不早,伸出手接過他懷中的嬰兒,輕輕拍拍他的背脊,緩聲道:“話既說開,那我便回去了,此嬰兒還要尋父母。”

“請。”裳璎珞沒有再次勸說我,任由我走回黑獄。

我行禮道别,過了一會,聽到裳璎珞在背後喚了我的名字。

我回過頭,看他視線隐隐含着幾分憐憫,明明叫住了我,卻幾番欲言又止,躊躇不決的模樣。

過了一會,他才輕歎地問。

“姑娘仍心懷死意嗎?”

他看出來了啊。

原來我有那麼明顯麼?

我笑笑,看向遠處高聳入雲的巍峨山峰,青綠秀麗,因離得遠了,從此處看山便蒙了一股缭繞的山煙水霧,如窺不清的世情。

“也許我仍在尋找。”我說。

尋找這世間,是否還有值得我留下的事物。

*

懷中的嬰兒懵懂天真,性格卻極為倔強,從他锲而不舍的試圖啃我頭發這一點就知道。

頭發……并不好吃吧?

我一路都在用手指給嬰兒分神,企圖讓他放棄啃我頭發的打算。

事實上,我成功了,他不啃我的頭發,改啃我手指了。

是不是餓了?可是妖族的嬰兒吃什麼,我并不清楚。

若是這個時候,有個妖族出現幫忙就好了。

我這麼想着,竟當真在遠處看到一個妖族的身影。

站在陰影處的男妖有一頭極為顯眼的天青色頭發,膚色蒼白,異色雙眸上左右各有三道旋螺般的紋路,唇縫抿起時顯出淡淡的煙灰色澤。這異于普通人的妖邪容貌與長相,讓他給人的第一印象便是難以捉摸的危險與侵略性。

不是說不來嗎?

妖族也會口是心非?

我笑着走近,站在他面前,明知故問道:“主人要出行嗎?”

堕神阙緩緩垂下眼睫,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我的問題,反而是看向我懷中的嬰兒。神色微微沉下,一股無形的郁氣在空中擴散。

“這是何物?”他問我。

這不是很明顯的答案?

我壓了壓懷中嬰兒的襁褓,讓他看清楚他不同于人類的長相,說:“是嬰兒呀。”

他淡淡的掃了我一眼,警告的寒意呼之欲出,“吾是問你,為何會帶着個嬰兒回來。”

“路上撿的。”我當下不與他繼續玩笑,說起了路上撿回這名嬰兒的前因後果。

堕神阙靜靜聽我說着,一雙異眸輕閉又睜,忽而,他探出手在我懷中嬰兒身上虛虛一探,說:“此妖出自怪樂地。”

這麼神奇嗎?一探手就知道。

我試着在嬰兒胸口摸了摸,除了再次被他抓住手指啃以外,什麼都沒摸出來。

他隔開了我被抓在嬰兒指中的手,淡聲解釋方才所作,“百妖路每個妖身上都有獨特的氣息,宣示自己的種族以及血統。”

原來是隻有同類之間才能感應到的神秘妖氣。

好奇心滿足,我拍了拍沒了玩具就開始哭鬧起來的嬰兒,問他:“那怎麼辦?這嬰兒總不能一直在我手上,他的父母或許尋瘋了。”

“與你何幹?”堕神阙眼眸一轉,落在我身上的視線似試探似觀望,語氣毫無起伏,“何不從何處來歸何處去。”

這個話題怎麼又回來了。

方才與裳璎珞談過,堕神阙又再次談起。

難不成妖和人之間真的有那麼深的成見與隔閡嗎?

“我有這樣做的理由嗎?”再說,他要是真的想讓我丢掉這個嬰兒,一開始就不會告訴我他的屬地了。

堕神阙紋風不動,張唇反問我:“你有救他的理由嗎?”

嬰兒根本不知道身旁的兩個大人在商讨他的生死,一昧伸出手,想抓堕神阙顔色好看的長發,嘴裡咿咿呀呀叫喚個不停。

我見狀舉起嬰兒靠近他。

堕神阙沒動,任由嬰兒一把抓住了他的長發。

我瞧着嬰兒如願以償地啃他的長發,笑了一下,壞心眼地收回手。

堕神阙身形因此動了一下,稍稍朝我俯身。

我擡眼看向他:“我很喜歡這個孩子,不知這個理由,可有打動你的心?”

堕神阙的神色依舊很淡,垂眸與我對視了片刻,随後用手指夾住頭發,從嬰兒手中抽開,平靜回了一句:“無聊。”

不無聊就不撿這個嬰兒了。

他大概接受了這個理由,轉身往黑獄的另一邊走去。

那應該是去怪樂地的路途,我趕緊跟上,走到他身後一步遠的位置,問他:“主人何不自己送回?”

他不是不讓我在百妖路到處亂走,現下又要帶我去怪樂地,似乎和他之前的要求不同。

察覺到我又暗暗慫恿嬰兒玩他的頭發,堕神阙不動聲色地避開,警告喚了一聲:“缥雲無。”

“我在。”我當做沒聽出他的意思,快走了幾步,抱着嬰兒靠近,“何必拒妖千裡之外,這個寶寶很喜歡你呀。”

堕神阙停住腳步,轉頭看我,說:“吾可随時改變主意。”

言下之意,再得寸進尺,他就要回黑獄了。

我内心遺憾地歎了一口氣,還想看堕神阙一頭柔順的長發被嬰兒啃得亂七八糟的樣子。

可惜。

來來回回折騰了許久,嬰兒似乎有些困了。

我把他抱回懷裡,輕輕拍着他胸口哄睡,喉中慢慢哼唱不知從哪裡聽聞的打油詩。

“……江上一籠統,井上黑窟窿。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

堕神阙垂着眼,行走的步伐緩緩慢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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