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你中文

繁體版 簡體版
恋上你中文 > [霹靂/金光]和男友的恩怨情仇BOT > 第109章 堕神阙(上)

第109章 堕神阙(上)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1.

我叫缥雲無,是一抹遊魂。

說起來有些複雜,我這種情況可以說死了,也可以說離死亡還差一步。

要論罪魁禍首,大概是那位稱得上是我丈夫的妖族。他用某種秘法護住了我最後一口氣,使其不散,導緻我如今生不生,死不死的場面。

“雲無。”

說妖妖到。

從門外吹來的夜風卷起層層紗簾。

來者挾着風,緩緩步入點綴着幽幽熒光的室内。夜色般深沉的長袍擦過地上的鮮花,似蛇滑過地面,緩步輕移,隻有珠玉輕微相擊的聲響。

晦暗不明的室内,起伏錯落的熒光照亮深沉面容,異色雙瞳如蛇狹長,透着迷惑人心的妖冶。黑色沉重的袖袍微微擡起,蒼白的手輕輕落在另一個人的面上。

琉璃色的衣物,青絲如烏雲蜿蜒散落。雙目緊閉,白紗遮面,白紗下容貌若隐若現,像花中花,霧中霧,美麗而不可捉摸。

那是我的身體,數甲子前就應當化作飛灰的身體。

“雲無。”他又喚了一聲。

安靜的房間隻回蕩他一人的聲音,無人回應。

“又來了。”我歎了一口氣,看他彎下身子,把我的身體抱在懷裡。

妖皇垂下頭,隔着面紗貼上我的唇,胸前垂落的天青長發一點一點纏繞到我身上。他輕輕張開唇,冰冷的妖氣順着喉間緩緩渡入我的體内,微弱的生氣因這口妖氣而穩定了下來。

我伸手看看魂體,本快消散的陰魂果然因為那口妖氣而逐漸凝結。

“何必呢。”我歎了一口氣。

一吻過後,堕神阙擡首,蒼白的手指落在我的眼睫間,順着雙眼緊閉的弧度,細細拂過每一寸,“吾說過,沒吾的允許,不準你死在吾眼前。”

為了一點堅持,他甯願将我放在暗不見天日的密室,每隔一段時間前來渡一口生氣。我不明白這樣的行為到底還有何種意義,不過是自欺欺人,到頭來,雙手仍是空。

我已經死了。

這個事實是如此明了。

黃泉人間,生死相隔。即使我現在就在他的面前,他猶然看不見。

他眼中隻有我那副比夜色更冰冷的軀體。

“你以往喜愛花朵,吾便将其摘下陪在你身邊。”堕神阙毫不憐惜的将切斷根莖的花朵放進我懷中,柔嫩的花瓣沾着露水,短暫呈現出未花死的鮮嫩。安靜密室沉寂幽微,除了他的聲音聽不見任何聲息,“雲無,你想要什麼,吾都能給你。”

想死。

“唯獨不準你離開。”他說。

鋪滿鮮花的地面,印出互相依偎的黑影與一個沒有影子的魂體。衣料柔軟的摩挲聲響起,他掀開遮掩我面容的白紗,依舊是居高臨下如俯瞰衆生的表情,手指卻觸上我的唇間,一點點,一寸寸,帶着深不見底的執念,強橫非常。

這就是妖。

妖的心,總比人類的更難以徹悟。

更執拗,更任性,更擅長強人所難。

尤其是在衆妖之上的妖之皇者,從不知成全為何物,甚至從不在乎人類的道德禮法。

“雲無。”仿佛方才短暫的吻無法滿足他的欲望,堕神阙扶起我的臉,在阖起的唇間上再次充滿占有欲的覆上,濕潤冰冷的觸感似蛇遊舔舐,在上面留下獨屬于自己的氣息,“你隻能屬于吾堕神阙,誰都不能奪走,縱使是死亡。”

尊重一下我的身體好嗎?

我無奈地别過眼,不想看他進一步的過分行徑。

當初怎麼會遇見你這種妖呢。

在我即将身亡之前,真不該與你相遇。

*

久遠前,在苦境獨居一偶的偏僻位置,有一個特殊存在的宗教,生存在崖風嶺中。

宗教所尊對象非道非佛,而是據聞能有起死回生之能的聖女。

所謂的聖女,自然是我。

當然,我個人覺得教主吹得有些過于天花亂墜,一看就沒讀過多少書。一下子是将身心奉獻給神明的神妻,一下子是從夢中得神召背負衆生悲苦而降的神女,一下子又是以自身苦行為代價救衆生脫離生死輪回的聖女。

設定反反複複難以細推,卻很适合欺騙一些頭腦單純的苦境民衆。

每年的四月四,他都會在台前展現神迹。憑靠着我起死回生的異能,不但賺得盆滿缽滿,更讓許多人對[惟谕明聖]的神迹深信不疑,教衆一時間遍地開花,源源不絕地散往四處,為教主帶來更多利益。

在四月四日之外的時間,想要聖女展現神迹,當然有其他辦法——付出足夠的金錢。

每每望着貧苦百姓看向我時,眼中希冀與熱烈的神色,我都隻有滿心歎息。

起死回生這件事,其實并不存在,是一個再虛假不過的騙局。

天理循環,乾坤輪轉,生死有度,世上哪有毫無代價的東西。

每月的月初,有些信徒會得到拜見聖女的機會,名為‘賜福’。

實際上,每一次的碰觸,我都會在他們身上取走一些‘時間’。這些時間,才是能令人起死回生的真相。

取走普通人身上的時間,用來販賣給願意以重金購得時間的富商。

所謂四月四日的廣開福澤之門的神迹,也隻是用小小的代價,換來更大利益的一場騙局。

唯獨這樣,才能讓普通信衆更凝聚,才能騙得更多人在不知真相的時候獻上寶貴的時間。

“哈哈哈,聖女你看,我今日可賺了不少!再這麼下去,整個苦境遲早都得進入吾的囊中!”教主已然瘋狂,他源源不盡地從窮苦人身上汲取血液,用以填滿自己的欲望。

我厭倦了這樣的日子。

“好好做,吾不會虧待你的母親。”他說着溫情的話,話裡話外卻滿是威脅。

“我知曉。”我說。

如果說教主已滿身罪孽,我又如何,縱使困身牢籠,終究同是一丘之貉。

本以為,這種日子會過到我身死為止。沒想到偶然的一個意外,竟讓我無意中脫離了苦海。

一名路過的妖族,聽聞崖風嶺傳說,在四月四日一次施展神迹的時候,環繞一身殺意出現。

2.

轟炸的高台,鮮花四裂,墜落一地狼藉。

來者一雙異色雙瞳,天青色的長發在風中微揚,黑沉王袍擦過顫抖伏跪的平民頭頂,一步一步,卷着風塵,宛如足踏屍山遍野的道路,定在倒塌的殘骸前:“吾聽聞——這裡有神?”

教主吓破了膽,跌在地上不敢起身,甚至連看都不敢看他,五體投地爬到他面前,一副遇見了閻王的表情,伸出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我:“神、神女在此。”

“哦?”來者微微側過頭,眼神冰冷地掃過他。忽而,教主的人頭沖天而起,血霧瞬間四濺。咕噜噜滾動的人頭,至死未閉的雙眼,出現在我垂落的眼睫下,“吾要看看你如何起死回生。”

濕潤的血腥味。

死人的刹那,周遭驚叫聲此起彼伏,又被身邊的人捂了下來,化作一聲聲驚懼的嗚咽。

根本沒有所謂的起死回生。

我也無法将已死的人帶回塵世。

我捧起倒落在泥土的頭,起身放在仍在抽搐的身體旁,搖頭說:“我做不到。”

“自诩為神,也有做不到的事情?”他嗤笑了一聲,手掌一伸,抓過趴在附近的小童,掐住他的脖頸說:“還是吾的誠意不夠?”

“和誠意無關。”我擡眼,掃過一雙雙混着絕望、期待、祈求的眼神,輕一閉眼,重新看向一身妖氣的來者,平靜說:“若你隻是想毀掉神的存在,應該帶走我就足夠了,何必為難不知真相的凡人。”

我說的話,在他眼中不過塵土,揚風無迹。

“吾,從不信神佛。”他冷哼一聲,抛開手上的小童,上前一步抓住我,化光而走。

自成為聖女後,我不曾出過崖風嶺。

更不知,原來外面的世界是這般風景。

帶着一絲新奇,我看向周邊擦肩而過的樹林,與在空氣中起伏的青色發絲。

野綠連空,天青風卷。

說着從不信神佛的人,抓着代表神迹的聖女。妖竟然救‘聖女’脫離苦海,多麼前所未聞且荒誕的故事,說真的,這個畫面其實有些搞笑和不可思議。

或許這就是上天對我這一生的寫照,與妖為伍。

在他帶我停至一處偏僻樹林的時候,我忍不住笑了出聲。

他仿佛有些意外我的反應,冷眼瞥我,“你倒是鎮定。”

“多謝。”我認真的對他說。

“哦?”堕神阙的氣息微微一滞,垂落的眼神,帶着一絲有趣和嘲弄,“這聲謝倒讓吾感到意外了。”

夏風清冷,入夜的霧氣在風中交織成柔軟水煙。

我側過頭去,和他對上視線。

“你質疑神的存在,對‘神迹’不屑一顧,才會過來找我吧。”他的心思并不難猜,我說完伸手碰了碰一旁的樹枝,繁華的樹枝在我碰觸下逐漸枯萎成幹。

堕神阙挑起眉尾,似乎想看看我在玩什麼把戲。

讓他檢查過樹枝的狀況,我才将手重新放回去,時間從指尖回轉到枯樹身上,刹那枯木回春。

“這就是神迹的真相。”我彎了一下嘴角,手掌輕輕觸摸着充滿生命氣息的樹幹,低聲說:“你說得沒錯,神并不存在,不過是人類在欲望催生下故意為之的騙局。”

連我這個‘聖女’,也充滿了謊言的味道。

“現在你知曉了‘神迹’的真相,打算如何?”我平靜的問他,對我将來臨的命運并不恐慌,放柔和語氣,一雙眼眸清澈安然的看着他,“要殺我嗎?”

對他來說,殺死一個代表神意行走世間的人,大概會是一種趣味。

好像我問出了什麼出乎意料的問題,一身妖氣的人露出有些玩味的表情。

“你不怕死?”人類皆貪生怕死,這是人性秉然,乃至靈萬物本性。活着的時間越長,就越恐懼死神降臨,在這平凡苦境中,竟然有人能違背自己的本能赴死,倒是趣味。

“人無法控制自己的降生,卻能選擇自己的死亡。你不覺得,這是上天賦予生者的解脫之道嗎?”談及自己的生死,我語氣依舊很平淡。

生與死在我眼前已經上演過太多次。

凡人對生的向往,對死的恐懼,卑微的祈求,還有一雙雙充滿算計與貪欲的眼神,我自認所見已足夠。況且,以此身無法擺脫的天生之能,就算今日活下來,未來又該如何繼續生活下去?

光是想,都覺得很累。

我收回扶在樹上的手,低低說:“生何歡,死何苦,喜樂悲愁,皆歸塵土。”

樹枝沙沙搖曳,一朵紫色的小花掉落在我的衣袖上,我撿起一看,才發現這一顆竟是紫雲木。

回春的枯木不知何時盛放滿樹花朵,花開如藍霧一片,朦胧清雅,似夢非夢,浮空映山,絢爛奪目,散發着生命的美感。

靜默了半晌,他忽然笑了一聲。

“吾改變主意了。”

異色雙眸微微沉下,他饒有興緻的看着我:“吾身邊正缺一名伺候的人。”

我在那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讓曾經萬人敬仰的聖女,屈膝在他的身前搖尾乞憐,确實比一個屍體來得有意思。

這個妖,有點奇怪的惡趣味。

我偏頭看他,并不生氣。反倒說,做人侍女這件事,确實不在我的經驗之中,稍微感到些許新奇。

“我沒有做過雜事。”我如實告知,免得他發現我沒有想象中有用的時候,會大發雷霆。

他沒回答我這句話,大概在他眼裡,這不算什麼問題。

“何況。”我的聲音緩慢而凝重,伸出手,任由手心的藍楹花被風帶走:“我會是一個麻煩。”

他沉思了片刻,就知道我所說的‘麻煩’是什麼。

身為崖風嶺頗負盛名的聖女,我所牽系的不僅僅是無數教衆,更有背後利用我異能達到長生目的的既得利益者。他們任由凡人吹捧我的神迹,在江湖上塑造聖名,吸引無數信衆前赴後繼獻上時間。若有誰想奪走這份果實,他們勢必不會善罷甘休。

堕神阙不以為然地嗤笑一聲,并不覺得所謂的人類能為他造成何種麻煩,“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那麼。”我順勢接受了他的要求,反正對我來說,在誰的身邊并無差别,不過是從一個牢籠走向另一個牢籠中。我略微舒了一口氣,“可否請你幫我帶走一個人。”

“何人。”

“我的母親。”

他答應了我的要求。

3.

我請堕神阙洗去了母親的記憶,并将她安排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小村莊内。

幸好教主為了全盤掌控我,未讓其他人知曉母親的存在,故我才能安心的讓她過自己的生活。

忘了我的一切,你才能變得平凡,你的人生才能一帆風順。

最後看她一眼,最後一次握住她的手,将她的面容刻入心底。我輕輕地為她蓋上被子,留下足以生存的金錢,轉身離開房子。

堕神阙正在草屋外等着我。

“這樣就夠了?”他問我。

“如此,我已了無牽挂。”我歎息了一聲。從此之後,我就是我,不是什麼聖女,更不是她的孩子,失去天地間唯一的牽絆,我才能安心告别凡世。我回首看他,“你想帶我去哪裡?”

“錯了。”堕神阙低頭看我一眼,異色妖異的眼瞳,有别人類的外貌,使他看起來陰冷殘忍異常,“你該喚吾主人。”

“主人。”我從善如流地換了稱呼。

我這般毫無抗拒的軟骨,換來他眼底露出的一絲輕蔑,堕神阙随手指了個方向說:“走吧。”

這妖,好難搞啊。

順從的他不喜歡,反抗的他也不喜歡。

明知把我帶在身邊會引起一些有心人的針對,卻絲毫不在意,反而露出了一副躍躍欲試的神色,好像想看人類會給他帶來什麼驚喜似的。

難不成妖其實都是身上長着反骨的生物?

我從來沒接觸過妖這種生物,他是第一個。

在接下來的時間,我親眼見證了妖是多麼一個熱愛挑戰的種族,我所謂的麻煩對他來說,更像是生活的調劑品。受背後利益者趨勢的暗殺源源不絕,還有江湖上散出的謠言,說[惟谕明聖]的聖女遭妖族所脅,引來不知真相的正道人士相幫。

縱使他武功蓋世,總有受人算計而吃虧的時候。

妖的血,竟也是鮮紅、滾燙的,和人類無異。

無數人圍繞,刀光與劍影交錯在幽暗的樹林内,這次來的是佛鄉的佛鑄。他無意路過此地,聽聞打鬥聲而來,本着慈悲救世的心加入這場莫名的戰鬥。

正是因為佛鄉的介入,讓堕神阙吃了一些虧。

就說了,我是個麻煩。

我所在的地方,都能引起血雨腥風。

一步一步走進亂局内,我從血迹斑斑的地面撿起一把薄刃,輕輕橫在頸上。

“請停手吧。”我說。

輕輕的一聲,止住閃爍林間的鋒色。

注意到我行徑的救援者一怔,或是被謠言欺騙而來的正義俠士,他目露不忍,脫口驚呼:“聖女!”

堕神阙趁機拍開糾纏的狼蟲虎豹,揮舞長戟落在我身前不遠處,戰聲一時停止了下來。

佛鑄不知我的舉動所求為何,本着救人的想法才插手,卻沒想到聖女竟為維護妖族甯以命相脅。如今看來,事情似乎不如江湖上傳聞那般,聖女是受人脅迫。

“世上本就不存神迹。”

母親已然安全,世上再無任何人可要挾我,我當着佛鑄的面将所有事實全盤托出。這個騙局該結束了,從此,再也不會有人受騙于[惟谕明聖],從而傾家蕩産,陷入絕望。

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我不想再做以前的聖女。

“諸位請回吧,我從來就不是什麼聖女,不值得你們用命相賠。”我隻是一個欺世盜名的僞善者。

堕神阙沒有打斷我的話,嘲笑地看眼前凡人信仰崩潰,陷入無盡的深淵中。從高處墜落塵埃,這畫面比任何風景都值得欣賞。

“姑娘。”出身佛家的慈悲者聽出我的言下之意,是欲借佛門在武林上的影響力,将消息傳開,讓江湖重回平靜之中。他憐憫地歎了一口氣,說:“你可知此消息一出,你要面臨何種境地。”

從萬人敬仰的聖女變成人人喊打的魔女,更引來更多有心之人的籌謀。

我沒回答他的話,笑得從容且解脫,手中刀用力一橫。

電光火石之間。

一道掌氣打落了我握在掌中的刀,鋒銳利器隻在我喉頭留下淺淺一道血痕。

“她的命,屬于吾堕神阙。”堕神阙瞥了我一眼,語氣毫無起伏,仿佛是說再合理不過的話語,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聖女也好,魔女也罷,吾的階下囚,無須爾等評判。”

仍有執迷不悟的信衆,隔着距離問我:“聖女莫要擔心吾等性命撒下謊言,吾等——”

“世間焉有毫無代價的事情?”我不容置喙地打斷他,閉着眼搖搖頭,眉宇間盡是不忍,苦笑道:“信徒中,可有誰活過大衍之年?”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