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恒青和文原希蹲在主卧門口,用手機面對面打字交流。
文恒青問他爸為什麼不到沙發上舒服點等,文原希說是為了讓青枝一開門就能看見他。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你腿不累嗎]
[快了,青青十一點之前會把我放進去]
青枝今天被婆婆一通電話約到了餐廳,回來後她臉色很不好,也不說話,就把自己鎖房間裡。文原希稍一動腦就大概猜到了點什麼。
婆媳問題自古難解,青枝不是個願意主動讨好的個性,獻起殷勤反倒更令人感到不适,于是就沒這麼幹。兩人品味不同,平時聯系不多,隻是在各種節日或者家庭聚會的場合青枝對婆婆格外禮貌周到,讓人挑不出錯。
青枝的婆婆性格強勢高傲,是個十足的女強人,在家族裡說一不二,文原希則完美遺傳了她這點。青枝離她理想的兒媳婦相去甚遠,但文原希就是捧在手裡當寶貝。平時她不會怎麼幹涉文原希一家三口的生活,但對孫子的關心不少,時常打電話叫他回去吃飯,給他尋來各種名師教導,送高端新鮮的物件。
最近她通過朋友認識了一位藝術大師,得到一幅不錯的作品。打電話給文恒青,親自開車把畫送到他手上。文恒青說是跟學校外面的人打架受的傷,她心疼得很,聯系自己在他學校的領導朋友,不小心了解了一些事情。
文原希回到家沒看見老婆隻看見兒子在主客廳呆坐,家裡安靜得詭異,頓感不妙。
“爸爸,奶奶今天約媽媽喝下午茶。”
一石激起千層浪,文原希心拔涼,一溜煙騰上了房間,面對緊閉的房門,小心翼翼擰不開。文原希後背直冒冷汗。他不敢敲門,怕青枝應激會哭。又不敢不敲,怕她一個人,以為沒人關心她,沒人在意她的感受。總之他不敢出聲,但不能沒動作。
文原希坐地上掏出手機給青枝發消息。
[青青,我回來啦]
青枝一收到就回複了。
[嗯]
[我想一個人靜靜,寶貝你今晚去客房洗吧]
[你和小青青先吃晚飯,我不餓]
[好,青青你有事叫我。我一下就會過來]
[你要是困了先去隔壁房間睡吧]
文原希手一抖,這是要跟我分開睡嗎,打死也不要。
[我不困我不困,我要抱着你才能睡着]
青枝沒回。
晚餐有鮮湯,父子倆吃得幹巴無聊。
現在是周末,文恒青明天還不用去上學。
文原希在書房處理完工作上的事,去隔壁客房沖了個澡把自己洗得幹淨清爽,然後就乖乖蹲在房間門口等青枝放行。文恒青蹲累了,直接坐到地上,問他在堅持什麼。
[地上髒]
[髒就髒]
過了一會兒,文原希也坐下了。
[地上不髒了?]
[我累了]
……
[十點五十了爸爸]
[不着急]
[媽媽會不會睡着了?]
[她肯定調了鬧鐘]
後面他們都不說話了,就靜靜等着時間一秒一分地過去。
文恒青百無聊賴,看着他和文原希兩個畫風的小腿,剛要伸出邪惡的手指拔他爸爸的腿毛玩——
“咔嚓”一聲,門開了。
兩人光速站起,文原希過去一把将青枝摟進懷裡。
青枝輕輕推開他,走到文恒青面前,摸摸他的頭和臉,讓他回去好好休息,不要熬夜。
文原希關上門就把青枝整個人罩住了。
青枝擡頭看他,嘟着嘴巴,梨花帶雨,十分可憐:“希希,都是我的錯,害小青青受了這麼多罪。他還這麼乖,一直由着我任性,我真是太對不起他了,我真不是個好媽媽……”
文原希把青枝抱在懷裡輕輕拍拍拍,心疼得要命,把所有的軟話溫聲道來。
青枝一開始眼淚流流,後面眼睛還是紅的,但已經笑了幾聲。
放到十幾年前,文原希還沒認識青枝的時候,打死他也想不到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如此深愛一個人,溫柔呵護,一家三口溫馨度過每一天。
他的一身鋒芒和桀骜不馴,在遇到她的時候會自動收斂。他還認真學習女生生理期的時候該如何如何,懷孕時又該如何如何,對孩子要怎樣怎樣,完完全全一個顧家好老公。
他知道沒有青枝的一步步引導他是絕對做不到的,他可能會在父母的安排下,娶一個沒什麼感情的人,有一個有點生疏的孩子。就像他父親和他母親,他父親和他。
文恒青在房間外露台的搖搖椅上看月亮,玻璃杯裡的水被喝出了酒的感覺。他聽到車輪在地上碾過的聲音,看到他爸爸的車大晚上亮着燈,在枝葉下穿梭,離開了大門。他以為出了什麼事,一直憂心地等着,不知不覺睡着了。不知過了多久,他再次聽到動靜,往下看的時候車子大概已經進車庫了。
他趕緊起身去浴室給臉上潑了幾把涼水,快速打開門往樓下看。
“……”
青枝和文原希把買來的一堆燒烤擺好,盤坐在椅子上準備享用。
青枝笑容擋不住,拿起一根肉串剛準備送進口中,想到了什麼,“小青青睡了嗎,要不要叫叫他。”
兩人一擡頭,看到一臉無語和難以置信的文恒青,差點笑死。四隻手同時向文恒青動動招呼,“小青青快下來呀。”
文恒青咚咚咚跑下樓,從冰箱裡拿出幾瓶汽水,一瓶放到青枝面前,另一瓶抛給了文原希。
。。。。。。。
文原希伸手接住抛給他的冰汽水。
一個模樣十分調皮俊俏的男生擰着瓶蓋走過來,“我剛去買水,看見有個仙女也在拿汽水,你的跟她一個口味。”
“你是不是有病?給你自己留着吧。”難怪是草莓的。
那男生喝了冰水爽得搖搖頭,“因為是最後一瓶了,你不要給我。”
文原希已經擰開瓶蓋喝了,碳酸在口腔裡爆炸,冰爽刺激,“味道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