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罐罐不識數,哪裡知道五文錢能買多少東西?
“給你五個銅子是因為咱們辛苦捉蛙子又把那一筐蛙子賣出好價錢,讓你留着玩的,再說是哥哥讓你買幾個就買幾個,買包子的錢本來就不是讓你用這五文錢付賬的。”魏承摸摸小孩頭:“你沒有做錯,有多少力氣做多大的事情這樣的想法也沒錯,哥哥還要誇你呢。”
罐罐擡起臉蛋茫然的看他。
“剛剛那個阿叔給罐罐包子,罐罐沒要,這就對了,咱們雖然窮,但是不占人家小便宜,是對的。”魏承笑了下:“不過,我爹在時常常教我莫占他人便宜,我覺得也不對,我們不占他人便宜但他人也莫想白白占咱們便宜才是對的呢,鄰裡之間有來有往就要另算。”
魏大年這一輩子就是死在“絕不占他人便宜,他人盡占自己便宜上”。
罐罐年紀太小,終究聽不懂什麼便宜不便宜,不過聽到哥哥誇獎他他就好高興,小臉也多了點笑容。
魏承道:“吃吧,等會兒涼了。”
他也從紙包裡掏出個包子咬了口,這一咬就香了滿嘴。
他去看罐罐,見罐罐手中也是個蔥香豬肉包才沒把自己手裡這個給他。
罐罐已經顧不得說話了。
雪白的包子面褶處滲了些油水,面皮薄又松軟,很有嚼勁,濃郁的蔥香混着鹹香鮮嫩的豬肉,咬上幾口就含了一嘴清鮮的湯汁。
這是罐罐第一次吃肉,每吃一口眼睛都更圓潤幾分,幾口下去手裡的糖葫蘆頓時不香了。
他的眼眶還因為剛剛難過挂了些淚水,小臉卻滿是驚喜和歡喜:“哥哥,包包,好好吃。”
小孩的臉就是五月的天。
一會兒晴一會兒喜,心裡不擱事兒。
尤其是罐罐長了張尤為可人愛的小圓臉。
魏承笑了,将紙包放在罐罐懷裡:“來,多吃兩個。”
他們早食一人隻吃掉半碗稀粥,李家給的米昨個兒晚上就熬了粥現在已經不剩下了,兩個小孩這兩天精打細算的仔細着那口糧食,現在見着糧食都放開了吃。
魏承吃了一個肉包兩個菜包,罐罐吃了兩個肉包。
這還是魏承幾年來第一次感受到飽意,他再去看一眼罐罐,見這小孩穿着鼓鼓囊囊秋褂子和棉衣也遮不住那撐得溜圓的小肚子,當即吓了一跳:“罐罐,肚子難受不?”
罐罐打個飽嗝,小嘴油汪汪的搖頭:“不難受,不難受。”
魏承這才松了口氣。
他們再路過那賣糖糕糖人攤子的時候罐罐看都不看,扯着魏承的手就往外走。
魏承好奇:“剛剛哥哥不是答應你賣完蛙子給你買這些嗎?”
“哥哥。”
罐罐嚴肅的看他:“銅子買了糖福蘆,還有包包,不能,饞嘴了哦。”
“好,那我們下次賺了銅子再買。”
魏承當然知道有了銅子也要仔細着用,等會兒還要買棉買米買布,這些銀子怕是都不夠用,隻是罐罐又小又惹人憐愛,他也舍不得诓騙小孩答應人家卻不給他買。
離開這片攤子,魏承就帶着罐罐去了布行,布行的夥計沒有見他們穿得窮酸又是小孩就給臉色,喜笑着迎上來問他們是要布還是要做衣。
魏承道:“想要一匹粗布,再來些棉花做冬衣。”
夥計道:“請問小哥幾個人的冬衣?”
魏承道:“我和我弟弟。”
夥計打量下他們的身形,拿過一旁的算盤,道“咱們這兒最便宜的一匹粗布也要一百五十文文,棉花一兩三十五文,我見你兩個小孩提着柴,衣角也有些刮痕,想必也是從山裡來。今冬難熬,大雪封山,做都做了還是要保暖護體為主,做上兩身棉衣并兩雙棉鞋起碼也要四斤棉花,一斤十六兩,那就要二兩二錢四十文了。”
說着他又往後看了眼,見沒人,低聲對魏承道:“莫在這兒布行做成衣,貴着嘞,再添些都能做雙棉鞋了。”
棉花精貴,又趕上隆冬,這個價錢倒也不高。
魏承沒太猶豫道:“行。”
又問:“想給小孩做裡衣亵褲用什麼布料舒服貼身些?”
夥計沒想到魏承竟然真的要買棉花,顧不上驚訝,趕緊熱情的給他介紹起裡衣的布料,最後選來選去,還是定了價格稍高的棉布。
最後他們選了一匹黑色的粗布花了一百五十文,一匹粗布他們根本用不了,不過可以買下等過了冬天做外衣和做鞋面;四斤棉花花了二兩二百四十文,軟糯的白棉布價高,隻扯了近七十文的布。
這白棉布是給罐罐做裡衣的,魏承現下有的穿也就不做了。
出了布行,二人又去雜貨鋪子買了牙刷子和牙粉,兩個人的量也就花了近一百文;魏承沒忘記給罐罐買擦臉的香香,那雜貨老闆娘拿出一點擦在罐罐小臉上,問一個罐罐說一個好,幾瓶都擦遍了也沒選出真心喜歡哪個,最後魏承做主選了一小罐桃花香膏,價貴些,花了五十文。
今兒買的東西多也就買不了米面,見天刮起邪風,魏承帶着罐罐在鎮角守了好一會兒才遇上一輛到姜水村的牛車,他們多給了牛車漢子兩文錢,牛車繞了一段路把他們放到了山下村口。
兩個小孩說說笑笑的往山上走,卻沒想到竟然看到了秦氏和宋富戶焦急的守在草屋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