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屋外的動靜落了,也隻是落了。她手中的屏幕終于熄滅光源,映出張心不在焉的臉。
好容易等到那小崽子吃完早餐,搖搖晃晃朝院子跑去找麥祎,句玄的視線才有了着落。
院門推開的一刹,遠處梧桐樹上的知了聲湧進客廳,她穿過沙發靠背的縫隙看見,有個身影坐在台階上,孤零零的一個人。
她伸手摟了奔赴而來的小孩,并未回頭對室内的一切留下絲毫留戀。大抵,情勢所迫,真的不待見。
小孩子受挫了,可以找尋大人的懷抱嗚咽賣慘,她沒受傷又不記事,就是叫得可憐些,讨點安慰。而大人受傷了,似乎隻能自己躲起來舔舐傷口。
句玄看得竟有一絲内疚。
她歎了口氣,終于還是踱步過去,修長的身影擋住鍍着金邊的晨光,彙成灰影罩住地上靜坐的一大一小,成功吸引兩雙疑惑的目光。
句玄:“生氣了?”
地上的人耷拉着腦袋,搖了搖頭。
句玄:“那為什麼不吃了?”
麥祎還是搖搖頭,委屈、倔強。
那小東西仍未回答她,耳畔隻剩知了喋喋不休地喧嚣。
除了她,屋外也就這點動靜,句玄記得,以前她也喜歡靠在樹上,現在盡被蟲蟻占了去。罷了,不吃醋,看在沙發的面子上。
或者,冷闆凳和台階也不錯吧,麥祎就很喜歡。句玄嘗試着理解她,順勢也蹲坐下去。
“我沒有那個意思……”老神仙實在是好氣又好笑,屈尊向人解釋:“你不許這樣誤會我。”
祈使句,悍言悍語。
隻是這一回,有人總算給了不一樣的回應。句玄看見,她的臉龐與耳根止不住紅過半邊天。
麥祎攥了攥掌心,鼓起勇氣問她:“你喜歡吃什麼,我……陳嬸可以做。”
一段關系破冰無外乎此,三言兩句,順勢而為。麥祎不過是需要一點點,來自于如今這個阿玄的回應。
善始善終吧,這輩子,至少對阿玄,她想貪心一段美好的回憶。
或者,阿玄想吃的,即便陳嬸不會做,她也可以學。
她其實和陳嬸讨論過阿玄的口味。遺憾的是,即便早早與她有過緣分,麥祎對此關注并不多。
她記得那時候,她還太小,陪在身邊的日子裡,阿玄忙于養傷,好似也沒有别的愛好。
她們經常在深山裡待着,說是派她照顧阿玄,更多時候,反而是阿玄分心照顧她。
好幾回,大雪封山,她找不到吃食,阿玄總能不經意變出隻烤野兔丢給她。那時,阿玄也是一副冷冰冰難以接近的模樣,她甚至沒能問上一句阿玄吃不吃……
到底時代不一樣,她們相識的時候,先民們飽受戰火困擾,能解決溫飽問題就已經十分不錯,哪像現在,衣食住行皆花樣百出。
零星的記憶閃回,麥祎一時感慨萬千。
而如今,喜好這種細枝末節的東西,她還不能像翻看影像般全數記起,這也是她最終答應句芒搬進來的原因。
麥祎十分肯定,多接觸句玄有利于她拼湊完整過往的一切。
慢慢來吧,但願她們還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