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聶不放心地提醒被嬴政揮手打斷，“放心，他不是夜幕的人。”

“大王英明。”

這并不是附和，能從簡單的幾句對話就判斷出他的立場，并且有足夠的魄力押注自己的判斷。

嬴政也不太在乎蓑衣客的态度，與他對面而坐，“先說說看，你家主人的雅意價值幾何？”

從懷裡掏出臨行前森羅準備好的書信，無論經曆了幾次，蓑衣客都在心裡感慨自己小姐的神機妙算。

“你家主人這……”

嬴政捏着手裡的信，表情怪異，連帶着蓑衣客都緊張了起來。

怎麼回事？小姐的信裡寫了什麼不妥的話？還是提的條件胃口太大？

轉瞬之間，百轉千回，蓑衣客想出了很多可能性。

“你家主人的字迹很……很别緻。”

森羅被翡翠虎收養的十年裡，都是被當成是取悅男人的禮物，琴技歌舞是重點培養科目，至于讀書寫字，“精明”的翡翠虎不會浪費這個錢，也不許她做這些無用功。

所以……森羅雖然想了不少辦法讓自己識文斷字，博覽群書，但寫字的機會确實很少，以至于……

嬴政現在對着面前這幾張活像蜈蚣爬出來的信……多少有些對高人形象的幻滅感。

被精神污染搞得頭皮發麻的嬴政為了守住自己作為王上的尊嚴，還是硬着頭皮看了下去。

好在森羅的字雖然難看，但勝在内容言簡意赅，寥寥百餘字就将自己要的東西交代清了。

“你家主人其志不小啊……一聲令下，三軍出動，八方物資轉運……無論是否有戰事，這可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嬴政當着蓑衣客的面将信紙燒掉，又随即冷清道，“不過，若能得到想要的東西，這些都不過是九牛一毛，但寡人要如何相信你家主人有這個本事呢？”

“死了的翡翠虎，折翼的百鳥，出現在這裡的我。還有，想必再過幾日，姬無夜獨子姬一虎的死訊也會傳到大王耳中。”蓑衣客笑道，“當初八玲珑夥同姬無夜的夜幕讓您差點折在韓國……這些就算是我家主人合作的一點點誠意。”

“福壽公主好謀算。”

嬴政對蓑衣客的回答似乎還算滿意，起身從書架的暗格中抽出了幾張紙裝入了信筒封好。

“按規矩，寡人應該賞賜重金珍寶以表修好之意，但思來想去，還是這個禮物更顯真誠，也更适合你家主人。”

“代我家主人謝過大王。”蓑衣客躬身接過嬴政手裡的信筒。

“你在這裡的時間也不短了，退下吧。”

等蓑衣客的身影離開殿門，嬴政心情不錯又有些好奇地向身邊的蓋聶問道，“韓國這位福壽公主還真是個有趣的人，知道她的名諱嗎？”

“森羅。”蓋聶的回答和他的劍勢般一擊破敵。

“森羅？森羅……”嬴政低語着重複了幾遍，“這個名字怎麼感覺有些熟悉？寡人好像什麼時候聽說過。”

“三年前。”蓋聶提醒道，“王上加冠那年呂相曾物色了位姑娘想送進宮來服侍您，您懷疑她是呂相安插的眼線，便以此女煙視媚行恐為妲己褒姒之流禍亂朝綱為由拒絕了。”

嬴政無語了片刻，犟了句，“沒準是同名，也不足為奇……”

“當年呂相就在韓國，并且去見了翡翠虎。”

蓋聶很實在地給試圖垂死掙紮的自家王上補了一劍，“這位福壽公主當時就被養在翡翠虎的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