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上……息怒……”今夜值宿的内侍滿頭大汗,惶恐顫抖地跪在地上。
“父王,此時正當秦國發難,血衣侯新喪,恐怕邊境人心惶惶……”
韓宇似乎看出了什麼,但也未曾明示,他看不出韓安的心思,自然不敢濫語失言。
“王上,血衣侯身死,為今之計是如何安定邊境的白甲軍。”
姬無夜早就盯上了白亦非手中的兵權,既然人已經死了,那自然要抓緊發筆死人财。
張開第與姬無夜是死對頭,絕對不會眼睜睜看着姬無夜的勢力繼續做大,便對韓安開口道,“王上,血衣侯一向謹慎,武功高強,死于失火未免太過離奇,此事有些蹊跷之處,臣乞王上明斷。”
“張相國,血衣侯之死就算另有真相,但如今秦國宣戰,若不盡快定下主将,怎麼拒敵于國門之外。”
“司隸衛莊已在邊境待命,由他暫代,實為上策,大将軍心系韓國安危,應當不會拒絕。”
姬無夜看着張開第,恨得咬牙切齒,暫代暫代,兵權這種東西,到了手裡,想拿回來可沒那麼容易,到時候,這個“暫”字可就去掉了!
“衛司隸初到韓國,又沒有領兵打仗的經驗,僅有一個鬼谷弟子的身份怕是很難服衆。”
“昔年孫膑流落齊國,大将田忌不以其無領兵經驗為故,不拘一格提拔其為軍師,才令其最終位極人臣,大破魏軍……難道在大将軍眼中,王上英明還不及田忌一個将軍。”
張良站在韓非身側,清淡如竹,不蔓不枝,蒼勁韌性,年紀尚輕就能顯出如此氣質,未來定能穩固家族。
再想起姬一虎那個雕不出花的朽木,扶不上牆的爛泥,白白喪了命的廢物……姬無夜暗暗攥緊了手。
“張相國同九公子倒是交情不錯,剛剛将嫡孫送了過去,看來張家又要出個相國了。”姬無夜虎目陰沉,露出森然的陰笑,“張家代有才出,幾世為相……即便是書香門第也頗有田氏之風啊!”
這話實在是其心可誅,看似是稱贊張家有田忌一般為國舉才之心,實際上卻暗指張家如田和一脈般收攏人心,架空王權,欲效法田氏代齊!
“大将軍,張家舉賢不避親,效仿的是春秋祁奚之故事。”張開第捋着胡須笑道,“武将應以大将軍為楷模才是。”
“父王,血衣侯死于火災之事,不如交由九弟處理,九弟任司寇之職,此人命大事,核查一二也是職責所在,也免了悠悠衆口。”
韓宇眼見兩邊争執不休,趕忙挑開話題,向韓安進言。
“老九,你以為呢?”韓安看向韓非,疲憊地詢問他的意見。
“司寇主管刑獄,此事交由兒臣便是坐實了有人故意而為……此時這般,恐被天下人誤解。”
韓非也猜到了森羅的所作所為,隻是……他暫時實在不想再同她有什麼瓜葛,也不想再做她逍遙法外的幫兇。
“你說得有理。”
身心俱疲的韓安頭痛地揉揉太陽穴,“你們都先退下,此事等到了朝堂上再議,一群公卿,大庭廣衆之下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此時離朝會還有兩個時辰,王上不如休息一下。”胡美人乖巧地上前提議,“這韓國的天下都在王上的肩頭扛着,若您累倒了,還能指望着誰能?”
“還是你貼心。”
韓安被攙扶着離開,他才是韓國的君王,韓國的江山是他的,王位也是他的,除了他沒人能當此重任。
“寡人就去美人那裡叨擾片刻了。”
轉身之際,韓安看着被燒成灰燼的樓閣,心上一口淤滞了十年的氣終于是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