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今夜出了這麼多事,我也不便多留了。”
森羅打斷了明珠的話,擡手扔了個荷包給明珠,“一點靜心助眠的香料,夫人喜歡就收下,若是嫌棄,扔進火場燒了更好。”
明珠看着淡青色的身影在夜色中悠哉而去,狠狠地将手裡的香囊扔進了灼熱的餘燼裡,不多時,她鼻尖便萦繞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在熟悉的蘭花雅緻中纏繞着陌生卻撩人的芍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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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順着宮道緩慢踱步,看着天邊隐隐約約的晨曦之光中追逐的群鳥。
“多謝你,幫了大忙了。”
“我并不是在幫你。”一道俊俏的白影倏地立在樹枝的梢頭,因着身後白亮的圓月為背景,倒也不突兀。
“墨鴉……還好嗎?”
“那就要看小鳳凰,你怎麼定義這個好了。”宮道很長,森羅不介意同白鳳聊聊天,打發時間,“他在我的府裡做個護衛長,每天處理各種雜七雜八的破事,還要跟雲蔓拌嘴,雖說不會短了錢使,但和原來威風八面的百鳥首領,大将軍面前的紅人可是不能同日而語的。”
“多謝你,這便是最好了。”白鳳聲音落寞,卻鄭重地表達了謝意。
“用不着謝我。”森羅擺擺手,“你為了墨鴉,我為了雲蔓,我也并沒有在幫你。”
“不,若是當時沒有你的允許……墨鴉他……根本飛不出那座牢籠。”
森羅擡眼看着落滿白鳳肩頭的飛鳥,“弄玉的事……我很遺憾……”
“那和你沒有關系……是我們自己都太弱了。”低啞着嗓音,手指輕輕點點鳥兒的腦袋,“雀閣是牢籠,這天地也是牢籠……我或許永遠都飛不出去了,但至少有一個能享受這片刻的甯靜和自由也好。”
天地為籠嗎?
森羅擡眼看向被宮牆圍成四角的天空,她同樣是被這權力之籠困住的鬥獸。
除死以外,無可解脫……無可……解脫……
森羅的眼前浮現出一個真切的身影,這就是他這些年眼中所見嗎?
垂眼隐去眼底的幽色,森羅笑容格外自然真誠,轉移了這個讓人絕望的話題,“對了,那個辦成我的人呢?可是流沙的新秀?”
“墨玉麒麟,他是我在雀閣時收養的。”看見森羅眼中的詫異,白鳳解釋道,“為了保證身世清白和忠心耿耿,百鳥中的殺手都是孤兒,被其他殺手領回來教養長大,當初領我回去的就是墨鴉。”
“墨玉……墨鴉與弄玉嗎?”
“稱不上什麼新秀。學藝不精,這麼輕易就露出了破綻,還差點兒就被幹掉了。”白鳳看了眼森羅那洞溪明事的表情,足尖在樹梢上一點,帶着身邊的飛鳥離去,“我的事已經做完了,你好自為之。”
“不禁逗的小鳳凰,還得練練。”
森羅心情不錯地走到宮門,恰好遇見了同樣等待内侍開門的秋桐。
“福壽公主大安。”
“免禮吧。”森羅看了眼嘴唇被凍得有些發青的秋桐,“你這是……”
“回殿下,美人命奴婢出宮去采買些玫瑰。”
“玫瑰?”森羅會意地挑挑眉,“玫瑰在冬季可不好養,得胡美人多加謹慎,小心照看才是啊。”
“多謝殿下提點,奴婢會将話帶給我家美人的。”
剛聊了沒幾句,一聲高亢的雞鳴響起,掌門的内侍匆匆和森羅見了一禮,便立刻拿鑰匙打開了宮門。
門扉打開的瞬間,一架馬車就出現在眼前,還有站在旁邊那滿身晨霜的蓑衣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