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嶼很快轉回視線，繼續往江海瀾辦公室走。

進去的時候，江海瀾正抱臂站在窗邊往外看，妝容精緻的面龐上隐隐浮着怒氣。

秘書把江嶼帶到就要出去，江海瀾叫住她，用嚴厲的語氣質問道：“我桌上的文件是不是你動的？”

秘書愣了愣，站在門口說道：“是，我是看您桌子有些亂所以想——”

江海瀾厲聲打斷，“我說沒說過沒我允許你不許進我辦公室？”

秘書咬緊嘴唇，小聲說是，又張開嘴，還想試圖為自己辯解。

“還想狡辯！”江海瀾怒道，“給我滾出去！”

秘書低頭退了出去，江嶼看到了她臉上一閃而過的羞憤，大概是不服氣又不敢反駁。

他将辦公室門關上，走過去站在江海瀾面前，喊道：“姑姑。”

江海瀾餘怒未消，抱緊手臂面對窗外，過了一會兒怒氣才慢慢消退，轉身走到沙發坐下，叫江嶼也坐。

江嶼在她斜對面坐下，坐下的時候注意到茶幾上有個煙灰缸，裡面好幾個掐滅的煙蒂，他起初以為是江海瀾在辦公室會客時客戶抽的，但很快意識到不是，因為旁邊還有半包沒抽完的女士香煙。

他有些驚訝地朝江海瀾看去，江海瀾以前從不抽煙，怎麼突然抽煙不說，還一下子抽這麼多。

江嶼回想剛才的情況，說道：“您現在的身體狀況不能生氣，如果不喜歡就換一個。”

他指秘書，江海瀾聽出來了，冷冷地哼了一聲，“整天闆着一副臉，跟我欠她錢似的，連琳達一半都比不上。”

“琳達真的辭職了？”

江海瀾沒有立刻回答，臉色又微微沉下去，過一會兒才說道：“是啊，前幾天我還跟她吃了頓飯，給她寫了封推薦信。”

說到這裡，江海瀾停下朝江嶼看去，随後問他：“她跟我說我住院那天晚上，你跟楊君鴻在旁邊一間病房呆了很久，你們說什麼了？”

江海瀾問得十分突然，江嶼沒有準備，頓時愣住，腦袋一片空白。好在他反應很快，眨了兩下眼睛，裝作回憶的樣子說道：“我就是想問問他當時的情況。”

“問到了嗎？”

江嶼露出苦笑，“他不肯說，還差點打一架。”

江海瀾聽到這裡也笑了，又正色說道：“沒必要，不用跟他這種人多費口舌，我也不希望你跟他走得太近你懂嗎江嶼，你們不是一類人。”

江嶼抿了下嘴唇，他想問江海瀾他是哪一類人，楊君鴻又是哪一類人，為什麼他們不能走得太近，但他還沒有愚蠢到要去問這個問題，于是默認了江海瀾的說法。

江海瀾這會兒已經平靜下來，想起了今天見面的正事，她問江嶼：“你爸給你打電話說了什麼？”

江嶼簡單複述那一日的通話，江海瀾的臉色變得凝重，靠在沙發裡不說話，過一會兒她直起身，伸手就去摸那盒煙，從裡面取出一根夾在指間要點燃的時候被江嶼把打火機拿走了。

“别抽了姑姑，香煙對身體不好的。”江嶼說道，尤其是江海瀾剛流産，但這句話他沒說，怕勾起江海瀾的傷心。

江海瀾沒說什麼，把那根煙丢回了茶幾上，随後翹起一條腿，轉過臉再一次看向外面鱗次栉比的高樓，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疏解她内心的種種情緒。

江嶼看着她的側影，想起一些往事。

從江嶼記事起，江海瀾就一直給江建波和何美蘭打錢，頻率大概半年一次，還是他年幼時有一次聽何美蘭催江建波給江海瀾打電話要錢才知道這件事。

所以那些年裡，江建波好吃懶做，真正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但他們家的生活竟然在島上算過得還不錯的。

也就是說實際是江海瀾養了那麼一大家子。

後來來到岚城，江嶼就不知道江海瀾還有沒有繼續給江建波打錢了，不過應該是給的，否則按照江建軍和何美蘭的貪得無厭，已經到手的肥肉說沒就沒，怎麼可能不找來鬧。

江建波能給他打電話就一定會給江海瀾打，這次要的數字實在獅子大開口，才會讓江海瀾這樣生氣。

過了好一會兒江海瀾才轉過頭來，開口說道：“這件事你不用管，你踏踏實實工作，如果他再給你打也不用接，我會處理。”

江嶼說好。

說着說着就到吃晚飯的時間，得知江嶼開車來的，江海瀾說：“那開你車吧，我就不開了，我還沒坐過你的新車。”

江嶼笑起來，“好啊，我車還沒帶過人，您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