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的時候，江嶼把打火機連同桌上的那半包煙一起拿走了，他對江海瀾說：“我替您保管。”

江海瀾笑了一笑，神色變得柔和，似乎在為江嶼這種關心的舉動感到感動。

江嶼先走到外面等江海瀾，江海瀾拎着提包，都要走到門口又跟江嶼說“等一下”，接着走回辦公桌後面，彎腰打開下面一個鎖着的抽屜，從裡面拿出幾頁薄紙，又從桌上拿起一些文件，合在一起裝進了一個大号的牛皮信封裡。

“有份文件我帶回去看一下。”她這樣跟江嶼說。

江海瀾的辦公室在走廊的盡頭，正對的走廊另一頭就是楊君鴻的辦公室。

所以江嶼出來的時候，不可避免地就看到了楊君鴻的辦公室，正好在他看過去的時候，門被推開半扇，剛才電梯裡那個女孩從裡面走出來，步伐輕快地拐進了旁邊耿楠的辦公室，不知道要做什麼。

江嶼的腳步頓時停住了，忍不住看過去，江海瀾注意到，先也看一眼對面，接着視線便定在江嶼身上，在他背後用一種近乎冷厲的目光在看他。

江嶼并沒有注意，他很快就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去坐電梯，走到一半的時候那女孩又從耿楠辦公室出來回到了楊君鴻辦公室，似乎這兩間辦公室她都能随意進出。

她跟楊君鴻什麼關系？

江嶼感到心中一陣翻江倒海，努力控制着表情，等電梯的時候還是沒忍住問江海瀾：“姑姑，那個女生之前沒見過，是誰？”

江海瀾不在意地說道：“不知道，可能是楊君鴻女朋友，來過好幾次了。”

“女朋友？”

“是啊，他都快三十了，找女朋友還不正常。”江海瀾冷笑，電梯來了她走進去，不屑地說，“你當他是什麼潔身自好的人？”

*

江嶼開車去了江海瀾常去的一家餐廳，因為是臨時決定，沒有預約，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沒有包間了。

經理在大堂找了一處相對安靜的位置，等江海瀾落座之後還在連連道歉。

“沒事，拿菜單吧。”江海瀾把提包擱在旁邊椅子上。

經理拿來兩份菜單，江嶼低頭翻看的時候江海瀾手機響了，接通之後她先聽了一會兒，開口的時候語氣陡然間變得嚴厲，對着電話斥道：“這麼點小事也要來請示我，也要我告訴你怎麼做？公司花錢請你來是解決問題，不是讓你問我問題！”

江嶼擡起頭，拿起旁邊的水壺給江海瀾倒了一杯水。江海瀾沒有喝，但也意識到自己情緒有些過于激動了，她朝江嶼看一眼，說道：“你先看菜單，我出去接個電話”。

說完她便起身，走去外面的露台去打電話。

江海瀾朝外走的時候，服務生領着一桌客人過來，就坐在他們旁邊，那是一對年輕夫妻帶着個四五歲的男孩，男孩手裡拿着一把玩具槍，一邊跑一邊拿着槍到處指，嘴裡還發出biubiu的聲音。

江嶼有些擔心江海瀾看到小孩子心情會更不好，正想問經理能不能給他們換一個位置的時候，那男孩倒退着走過來，沒注意撞翻了江海瀾擱提包的椅子。

提包裡裝着大信封，所以拉鍊沒拉，裡面的東西都掉了出來，有口紅、一瓶香水和一包紙巾。

那個牛皮信封也掉在地上。

江嶼趕緊起身，走過去把東西撿起來，還好香水沒碎，但是那信封不知怎地也沒有封嚴，白色的紙張從裡面散落出來，不過好在就露出來了一點，沒有撒得滿地都是。

江嶼連忙整理，都是江海瀾公司的一些文件，但中間夾着的卻是一頁病曆。

他的動作停住了。

病曆最上方顯示的醫院名稱就是江海瀾去的那家私立醫院，江嶼緩緩地把那頁紙抽出來，一目十行地掃過，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之中捕捉到了一行小字。

孕産史：G1P1。

他頓時一愣。

他沒去過産科實習，但是以前上學的時候替一位婦産科的學姐謄過病例，所以有印象，加上他還挺喜歡研究不同科室會用的縮寫的含義，因為覺得很有意思，覺得這是屬于醫生的獨有的語言。

所以他知道，G代表懷孕，P代表生産。

G1P1的意思就是江海瀾曾經懷孕過一次，并生下過一個孩子。

江海瀾曾經有過一個孩子。

江嶼腦子一下子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