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君鴻也擡頭看那夕陽。

遠方地平線，落日散發金黃的餘晖，為他烏黑的發梢暈出淺淡的光圈，鋒利的面容也似乎變得柔軟。

過了一會兒楊君鴻轉過頭，評價一句：“一般。”

江嶼笑道：“哦。”

楊君鴻奇怪地看他一眼，轉身往公寓裡面走。

兩人交換了手裡的東西，小魚幹被楊君鴻拿了過去，江嶼拎着他買的那袋東西，打開一看才發現裡面就兩瓶哇哈哈礦泉水。

楊君鴻的這個公寓地段優越，有專門的管理團隊，非住客進出都要登記，因為江嶼是跟着楊君鴻的，所以省略了這個步驟。

在楊君鴻經過的時候，有個經理模樣的人從前台繞出來，走到電梯間為他按開電梯，當看到貓包裡的小魚幹時，對方問道：“楊先生，你養的貓啊？”

楊君鴻冷酷地嗯了一聲，就這樣冒領了小魚幹的撫養權，拎着貓走進了電梯裡。

電梯裡還有其他人，江嶼就沒跟楊君鴻說話，錯開半個身位站在楊君鴻後面，一直低着頭，等中途那人下去，電梯門合上之後，他才擡起頭，在轎廂的鏡子裡看了楊君鴻一眼。

楊君鴻也在看他，對上視線後誰也沒有移開，直到電梯到了。

這裡的公寓都是一梯一戶，能很好地保護住客的隐私。楊君鴻的公寓是電子鎖，江嶼知道密碼，系統裡也有他的指紋，他第二次來的時候楊君鴻就按着他的大拇指和食指把他的指紋錄了進去，密碼也一直沒有換過。

江嶼心想，不知道從這個角度講，楊君鴻算不算是個念舊的人。

楊君鴻拎着貓包，一擡下巴示意江嶼開門，江嶼便伸出手把食指按在門鎖下方的電子屏上，咔哒一聲之後門就開了。

進門後，玄關墊子上并排擺着兩雙拖鞋，一雙黑色是楊君鴻的，另一雙款式相同不過顔色稍淺，偏深灰，是江嶼的。

楊君鴻先換了鞋，等江嶼換好鞋子走到客廳的時候，楊君鴻已經把小魚幹放了出來。江嶼就感到視線裡一道橘色閃電晃過，小魚幹咻一下子沒了影，他有些擔心，“你不怕它抓你沙發？”

楊君鴻的沙發可不像他的，進口真皮，小魚幹一爪子下去估計就得四位數。

“沒事，讓它抓。”楊君鴻滿不在乎，從江嶼手裡接過塑料袋，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他，另一瓶放進冰箱，又從冰箱裡拿了瓶冰的出來。

他走到吧台前面，擰開水喝了一口，問道：“說吧，你要說什麼事。”

楊君鴻的這處公寓是岚城最有名的大平層住宅，陽台對面就是江景。房間裡開了中央空調，溫度濕度皆适宜，江嶼一路走得急，還拎着小魚幹，出了點汗，等身體涼快沒那麼燥熱了，他才走過去站在吧台另一側，面對着楊君鴻。

那瓶礦泉水被他拿在手裡，他看着楊君鴻問道：“醫院的事是你找了人嗎？”

楊君鴻正喝水，吞咽的動作叫喉結顯得淩厲突出，他咽下之後把水拿在手裡，遲疑着點了點頭。

江嶼握了一下水瓶，聲音有些低了，問道：“為什麼？”

他觀察楊君鴻的表情，每一個細微變化都不放過，他看到楊君鴻薄唇極輕地抿了一下，微微張開了一條縫，似乎有些怔愣，很快放下水面無表情說道：“順手的事。”

江嶼舔了下嘴唇，繼續問：“那去醫院門口呢，也是順手？”

楊君鴻不耐煩的表情又出現了，眉心微微蹙着，“你管我，我願意。”

江嶼盯他半晌，點頭輕聲重複：“行，你願意。”

之後便是一陣沉默，江嶼也拿起水開始喝，跟楊君鴻比賽似的你一口我一口，誰都沒說話。

直到楊君鴻先忍不住，把水擱下說：“你就要問我這些？”

江嶼沒有立刻回答，喝得水沒下去都堵在胸口，他目光垂落在吧台上，看着楊君鴻的那瓶水，瓶身的水霧凝成水滴流下來，在台面上彙成一小灘透明。

過了一會兒他才擡頭，說道：“就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