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瀾從保時捷上走下來。

楊君鴻也從車上下來，站到了江嶼旁邊，看到江海瀾之後臉色頓時轉冷。

氣氛仿佛凝固了，江嶼站在原地無法動彈，直到楊君鴻打破沉默，“阿姨，坐飛機那麼久不累嗎，大晚上還到處跑。”

楊君鴻語氣帶着明顯的諷刺，江嶼朝他看了一眼，然後看向江海瀾，小聲地喊了一聲“姑姑”。

江海瀾面色鐵青，從表情看分明看到了剛才他們在車裡親熱的一幕，她對江嶼說：“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江嶼。”

江嶼抿了一下嘴唇。

江海瀾又把目光移向楊君鴻，“君鴻，你這麼晚了還在外面？我記得這裡好像不是你家吧。”

楊君鴻臉色變得有些陰沉，就要說什麼的時候江嶼用力拉了一下他的衣服，小聲說道：“你先走。”

楊君鴻自然不肯，江嶼急了，壓低嗓音喊他名字，“楊君鴻！”

楊君鴻同江嶼對視，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嗤笑，轉身就走，走出兩步他又突然回頭，拉過江嶼對準他的嘴唇就親了上去。

江嶼睜大眼睛，沒想到楊君鴻當着江海瀾的面就敢這麼做，連忙就要推開他。楊君鴻不動如山，手掌繼續死死壓着他的頭，甚至還伸出舌頭在他口腔裡攪弄。江嶼被逼得沒辦法，隻能用牙齒狠狠咬了一下他的舌頭。

楊君鴻吃痛松開了，眼睛還盯在江嶼臉上，眼神變得幽暗透着戾氣，他看了江嶼一會兒，擡起手指抹了一下嘴角，轉身走了。

楊君鴻上車後沒有立刻離開，打着車燈挑釁一般沖江海瀾連閃了好幾下，之後又幾乎貼着她的身體快速開了過去。

周圍再次暗下來，唯一的光源就隻有花園旁邊一盞暗黃的燈，江嶼握了一下手指，松開後輕聲對江海瀾說：“姑姑，上樓坐會兒吧。”

江海瀾問他：“你覺得我現在有心情上去坐嗎？”

江嶼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但又覺得說什麼都是徒勞。江海瀾擡手阻止他，說了一句：“你真是讓我——”

後半截話江海瀾沒有說，她做了個深呼吸，看起來在竭力壓抑着怒火。

“現在什麼都不用說，明天我找你，你好好想想該怎麼和我解釋。”說完這一句，江海瀾轉身返回車上，駕車也離開了。

江嶼一夜沒睡好，第二天早起先去醫院，等到了午飯時間，他沒去食堂，而是去了醫院附近的一間茶室。

大概知道見面的目的不在吃飯，而且在這種情況下也不可能有人有心思吃飯，所以江海瀾約在了茶室的包間。

等江嶼到的時候，江海瀾已經坐在了包間裡面，雙臂環抱胸前，面朝窗外。聽到開門聲後她轉過頭，紅唇緊抿，臉色發沉。

江嶼在對面坐下。

服務員把茶端上來，原本還想介紹茶的特點和飲用方法，剛說了個開頭就被江海瀾揮手打斷，“出去吧，把門關上。”

服務員這才察覺包間裡氣氛不對，抱着茶托趕緊出去了。聽到門在身後關上的聲音，江嶼坐着沒動，微垂着眼看茶桌上木頭的紋路，聽到江海瀾問他：“什麼時候的事。”

江海瀾語氣聽起來還算平靜，但平靜之下壓抑着濤浪。他擡起頭，同江海瀾對視，問道：“姑姑你指哪件事？”

江海瀾說：“你和楊君鴻。”

江嶼沒有說話。

江海瀾繼續說：“我早就發覺你不對勁，這麼多年你不談戀愛不交女朋友，原來和楊君鴻——！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是不是他強迫你，是不是他威脅你？”

江嶼在桌子底下攥緊雙手，用平靜的語氣說：“我是成年人了，沒人能強迫我，也沒人能威脅我。”

江海瀾呼吸頓時變得急促，大概是被江嶼的回答氣到了，她說：“不是強迫那就是自願？你怎麼能，怎麼能跟他搞在一起！？”

來之前江嶼就做好準備，江海瀾激烈的反應在他意料之中。江海瀾在人前向來優雅從容，江嶼幾乎沒有看過她真正的動怒，即便被楊君鴻攪亂了婚禮也沒有像現在這樣疾言厲色。

當初他是為了保護江海瀾才會跟楊君鴻扯上關系，但他卻不想告訴江海瀾，因為不管最初的原因是什麼，他喜歡上楊君鴻是不争的事實。他提起水壺站起來給江海瀾倒了一杯茶，坐回去之後沉默一陣，輕聲喊了一句“姑姑”。

江海瀾卻激烈地打斷他：“不要這麼叫我！”

說完之後大概是意識到自己情緒失控，江海瀾朝江嶼看去，憤怒中多了一絲愧疚。

江嶼神情黯然，還是繼續說：“姑姑，喜歡男人是我天生的，這一點我無法控制，我也無法改變，如果讓您失望了我很對不起。”

江海瀾塗了口紅，紅唇微微張開，似乎有些顫抖，但又很快閉緊，再開口時她的聲音變得有些不穩，問道：“什麼時候發現的？”

江嶼平靜說：“高中的時候。”

江海瀾追問：“為什麼那時候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