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最後一天,伊萬斯家的大女兒迎來一位隻屬于她的客人。
藍鈴花顔色的泡泡正漂浮在天花闆上,佩妮聽到石子砸在玻璃窗上的清脆撞擊聲時正躺在床上數着還剩幾個泡泡沒有破掉。
“嘿!”
黑卷發的巫師少年做了麻瓜打扮,佩妮從窗戶探出頭去看見屋後的樹下陰影裡穿着黑色短袖與牛仔長褲的西裡斯不由自主地笑起來朝他揮動着手臂。
“快來,佩妮!”
西裡斯招手喊她,九點的鐘聲铛铛敲響,早晨的陽光穿過樹葉的疊蓋灑下光斑,層層點點落在他的身上,隔了一條街的人家放飛幾隻鴿子咕咕叫着拍打着濕熱的空氣,天邊慢慢有雲朵飄過他們的頭頂,佩妮看着他,突然地将窗戶關上。
她還沒有洗臉刷牙,沒有化妝,沒有收拾頭發,甚至沒有把睡得皺皺巴巴的睡衣換下!
飛快地接了幾捧水往臉上潑了潑,佩妮在牙膏的白色泡沫沾滿嘴巴的時刻擡頭看向鏡子中因為晚睡而顯得有些憔悴的自己,頭發亂糟糟的快成了雞窩,睡衣的領子好像剛剛還有一邊翻了進去,眼睛也因為瞌睡有些無精打采的,甚至還有一些睡覺而産生的分泌物!
哦,這真是糟糕透頂!
佩妮終于洗漱完畢,大大地打了個哈欠之後揉掉眼尾的生理性淚水,急急忙忙在自己的衣櫃中翻找,然而她是一個堅定的褲子黨派,衣櫃裡的裙子僅有兩三件春秋穿的,藍鈴花的泡泡在這兵荒馬亂的清晨悄悄碎掉一個,她最終決定穿着短袖短褲出門。
“圖妮,你怎麼了?”
聽到這屋翻找聲的莉莉睡眼惺忪地打開了門趴在佩妮的背上問道。
“隻是,隻是要和朋友出去玩而已。”
柔紗一般的紅色蓋住她嘴唇本來的顔色,佩妮抿了抿嘴巴戴上耳釘,随手用莉莉送的魔法梳子順了順頭發,長至鎖骨的金發立馬變得光澤順滑,莉莉打着哈欠給她換上另一對銀色的耳環之後在佩妮的臉上親了親,順手給她戴上一條綴着綠色魔法石的項鍊。
“别忘了你的手表。”
分針剛好走過兩個格子,佩妮摸了摸莉莉睡得亂糟糟的紅色長發将她推回自己的屋子裡之後下了樓梯。
今天是周日,伊萬斯夫婦早早便出門去采購了,牆上的鐘表孤獨地走過一個又一個格子,家裡空蕩蕩的沒什麼人去欣賞它的準時,佩妮顯然也沒這個心情和它打交道,徑直略過它哒哒的焦急示好走向廚房,叼了一片已經涼掉的土司大口大口地嚼着跑向通往後院的小門。
“西裡斯!”
剛剛還在樹下站得好好的少年不見了身影,佩妮有些茫然地在樹下打轉,樹葉被風吹過之後發出“莎莎”的流淌聲來,她蹦過一個又一個光斑站在樹蔭下閉上眼睛,無數的藍色從黑暗中飛旋着綻放在她的眼前,太陽的光不時閃出幾片金黃,她在顔色的變換中幻想剛剛的少年或許隻是彼得潘。
“早上好啊,佩妮。”
嘩啦嘩啦的樹葉在響,吱呀亂叫的蟲子在唱,滋滋啦啦的大地在叫,砰砰作響的心髒在跳。
而後一切聲音歸于虛無,佩妮睜開眼睛對上那雙熟悉的盛滿笑意的深灰色眼睛。
“早上好,西裡斯。”
倒挂在樹上的少年翻身站立在地面,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拉起佩妮的胳膊往外跑去,黑色的卷發在陽光中跳動着,風從遙遠的方向将她送至飄忽的半空,洶湧的熱氣從地面上傳來将她拉下束縛,佩妮看着胳膊上骨節分明的手有些羞赫,轉而又在白鴿咕咕亂叫的聲音裡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