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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普通人(修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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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

喻文州在早晨被電話驚醒的時候就覺得情況有點不太對,從外面的陽光來看,時間應該已經不早了,可是他為什麼沒有聽到自己的鬧鐘?還有他怎麼感覺自己的頭懵懵的,整個身體都充斥着疲倦……

看來下次要換掉這個過于溫柔的手機鈴聲,要不幹脆換那個前段時間少天錄了的起床鈴吧,吵吵鬧鬧的相當提神,肯定能起得來。

就是可能是被吓醒的。

喻文州有一茬沒一茬地想着,感覺嗓子有些發癢,咳嗽了一聲才去拿還在孜孜不倦盡職盡責地唱着音樂的手機。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原來是盧瀚文。

“喂?瀚文。”喻文州剛想說不好意思他起晚了,卻又沒忍住咳嗽了一聲。那邊的盧瀚文立即大驚失色道:“隊長,你生病了嗎?難怪今天沒有準時來戰隊。不過本來就是夏休期,訓練營那邊我們會多注意的,隊長就好好在家休息吧!”

這孩子别的沒學着,黃少天那說起話來就要一口氣說完讓人難以打斷的毛病倒是學了個滿分。不過盧瀚文說得沒錯,他好像真的是生病了。

喻文州正這麼想着,電話那邊盧瀚文又問他家裡有沒有藥,需不需要他們過來照顧他:“黃少一聽你生病了,非常着急!他手機沒電了才讓我打的電話,大家都很擔心隊長呢!”

夏休期的時候因為戰隊有很多訓練營的孩子們,藍雨俱樂部總是格外吵鬧,因為有很多還是他們的狂熱粉絲。喻文州比較喜歡安靜,所以他就沒有住在戰隊的宿舍,回了他自己的公寓,這才落了個孤寡老人,無人照顧的情況。

“……不用,讓少天陪你們吧。我上次說的那個新人術士,你們多注意一下。”喻文州急忙說道,他強打着精神勸下了隊友們來探望他的想法。隻是生病的話,吃了藥睡一覺就好了,如果隊友們來了,在旁邊一人一句講個不停,他還怎麼休息啊!

何況他應該隻是發燒了而已,不用那麼大驚小怪興師動衆的,喻文州剛才都聽到徐景熙說要去買花和水果了,這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喻文州大緻能猜出自己為什麼會生病。最近G市的天氣非常令人頭疼,下起雨來完全不按天氣預報的套路。他在前幾天淋了雨之後就不幸有些感冒和輕咳,戴了口罩還被黃少天說是故意耍帥。

也不想想,他需要故意嗎?

雖然喻文州鮮少生病,不過他到底隻是個普通人,又不是鐵打的身體,生病是很正常的。積壓了幾天的病氣到了今天突然爆發出來,所以就發起了高燒,還好他家裡有退燒藥。

喻文州吃過藥,又找了條幹淨的毛巾用涼水浸濕後敷在了額頭上。他回到床上躺了下來,看着天花闆放空,沒一會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喻文州其實隐約感覺到了,他應該是在做夢,這一切都是處于夢境之中,不然他怎麼看到了少年時期的自己呢?沒錯,是以前的他,那是一個在學校裡說話不多,喜歡坐在窗戶邊,有時候會看着窗外發呆,一雙手總是會無意識地在轉筆的少年。

這時候的他還沒有去藍雨訓練營,榮耀聯盟的職業聯賽也才剛剛開始。這是流傳在課餘時間裡男生們讨論起來會兩眼放光的話題,而這時候的喻文州看起來好像和榮耀,和職業聯賽,完全沒有任何關系。

喻文州在學生時代是個成績不錯的優等生,他的成績雖然不是排名最靠前的,卻非常穩定的。換句話說,一張試卷上的題他不一定全都能做出來,但他寫上去答案的,就一定是正确的。

如果他的答案不對,那就是标準答案錯了。

他最擅長的一門科目是數學,當初小升初進入初中的時候,他還因為是個少年奧數班的特長生加了幾分呢。如果一切按部就班的進行,那他可能會繼續當一個奧數特長生,順利地進行中考和高考,考入一個不錯的大學,畢業參加工作,找一個女朋友……

總之是很普通的人生。他以前一直是這麼以為的,直到他看到了榮耀的宣傳海報,一向好學生的喻文州以老師加課為名拿着自己攢的零用錢跑去排隊買了賬号卡,在研究了一遍所有的職業之後,注冊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個賬号——是一個術士。

然而這也沒有什麼可以拿出來特别去說的,因為周圍有很多的男孩子都在玩這款遊戲。在正當青春的年紀,最值得炫耀的不是成績,而是叛逆。比如某某同學翹課翻牆沒被抓住,某某同學早戀,女朋友還長得很好看……和這些男生比起來,喻文州就是個成績不錯,長相很清秀的,普普通通的少年。

不過喻文州的人緣很不錯。雖然他不怎麼主動搭話,也不熱衷于和别人交往,甚至可以說看起來有些内向,但他做事情很靠譜。别人借他作業抄,他不會拒絕,問他題目,他也會認真地去講,就算是一起玩榮耀,也可以叫上他幫忙,雖然他榮耀水平看起來并不怎麼樣。

嗯,好像還是沒有什麼特别的。

但是喻文州知道,他并非不擅長和别人交往,隻是他不喜歡這麼做而已。他不習慣去成為人群的焦點,他喜歡自己安安靜靜地思考事情,如果他真的想去社交,那他肯定可以坐到八面玲珑、長袖善舞。

隻要他用心去做某件事,肯定可以做到。

喻文州看着那個坐在窗邊發呆的少年,聽着窗外叽叽喳喳的鳥叫聲,忽然忍不住笑了笑。這麼看來,他的青春期還真的沒有什麼值得特别去提的事情,如果不是後來走上了退學這條道路,一時間成為了風靡全校的紅人,應該沒有人會記住學生時代他吧。

退學并不稀奇,每個學校都有人中途離開,有些是打架生事被開除了,有些是生了重病的被迫休學,有些是家庭出了變故選擇轉學……但像他這樣隻是為了去走一條目前還不被看好的道路而放棄優異學業的人,至少在他們那個中學,他還是第一個。

别人議論起來選擇退學喻文州,有的人說他很酷,有的人說他絕對是學傻了,才十幾歲就瞎說大話,父母也是瘋了,居然同意自己的兒子為所欲為。

喻文州的父母對于孩子的想法并沒有直接表示反對,他們先去了解了職業比賽的現狀,又去藍雨戰隊實地考察過,然後才同意了兒子的想法。因為他們知道喻文州是一個非常有主見的人,他可以對自己說出的話,做出的承諾,選擇的道路所負責,盡管他是個才十幾歲的少年。

即便是走上了職業比賽這條道路,喻文州覺得自己還是挺普通的。在一衆參加青訓營的少年之中,他的表現并不出色,甚至被黃少天稱為“吊車尾”。這樣的評價并沒有錯,因為他并非天賦型選手,而且他的手速在職業圈裡相當差勁,所以當時沒有人會看好他。

但他的意識水平卻很不錯,在比賽與操作方面的意識讓喻文州在訓練營有了立足之地。少年選擇揚長避短,既然他的手速是局限于天賦的硬傷,那他就在别的方面更加努力吧!去多觀察别人,去洞察在比賽場上的各種可能,反正也沒有什麼别的捷徑,他就是一個普通人,當然采用最普通的努力了。

喻文州正回憶着,忽然看到了一個少女走到少年時的自己身旁。她把一張試卷啪的一下拍在了他面前,充滿敵意地問道:“喻文州,敢不敢和我比一場,看看誰的這張試卷做得更好?”

“為什麼?”沉思被打斷,少年詫異地看過來。

“因為你是喻文州。”少女答道,眼睛亮亮的,身上透着股驕傲。

喻文州笑了笑,是的,他記得這件事,這個女孩是隔壁班的,也是個奧數特長生,她是專程來找他下戰書的。然後他們放學後就一直在那裡做試卷,直到做夠了規定的時間才開始一起對答案,導緻他那天回家的時候,校門都差點都關了。

他并非喜歡争強好勝的人,之所以答應這個女孩和她一起做題,完全是因為她說的那個理由讓人無法反駁——因為他是他。這顯然是對他最特别的肯定,這說明對方很看重他這個對手,她是完全沖着他來的,是隻針對于他的宣戰。所以喻文州并不會輕視她,他隻會把她當做平等的對手。

那次做題的結果是平手,女孩的做題速度快,思維靈活,她比他多做出來一道大題,但在前面卻因為粗心算錯了幾個地方,這讓習慣于有條不紊的喻文州成功地把分數扳了回來。

“你怎麼這麼有耐心啊,看起來簡直像個大人一樣。如此沉穩的性格就隻用來做數學題,未免也太可惜了!”少女點評道,語氣裡似乎有些遺憾。

“喻文州,就沒想過做點其他的大事嗎?”

“沒有。”喻文州坦誠地說道,“我沒想過做什麼大事,我和大家一樣,都隻是最平凡的初中生。”而且,普普通通的初中生能做出來什麼大事?

“普通和平凡并不意味着平庸啊。”女孩收到,“你瞧那張遊戲海報,那就是一個全新的世界,當然我不是鼓勵你去玩遊戲。我隻是覺得,像你這樣的人,沒必要把自己局限于一個小天地裡。”

“你完全可以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然後把它做的更好。”

喻文州經過那裡無數次,但每次都是匆匆而過,并沒有擡頭仔細看過周圍的建築,如果不是少女那随手一指,喻文州還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注意到榮耀。可能會晚一些吧?他會從别人的議論中知道,至于他那時候會不會有這個好奇心去嘗試這個遊戲,那可就不一定了。

“你為什麼這麼相信我?”他疑惑地問道。

“因為你可是我認定的對手。”女孩說道,“總覺得如果你總是這樣,那好像顯得我選對手的眼光有問題。”

喻文州不由得失笑。他看到在訓練營的裡的自己對于别人的嘲笑,充耳不聞,隻悶着頭一心努力。喻文州回想了一下當時的心情,那時候的自己可不像表面上裝的那麼平靜。

他其實還是有一點點在意别人的評價,不然也不會那麼努力地想要證明自己。他熱愛這個世界,這個領域,這份榮耀,所以,他不想讓自己永遠處在末位。

這也是很正常的想法,先不說他在學校的時候排名總是非常靠前,受不了突然變成吊車尾的落差。每個人為了自己的理想而想要努力證明自己的那份真摯,都是不能被輕視的存在。

至于黃少天,說實話,喻文州當時并不喜歡他。因為這個少年太耀眼了,好像生來就是要照亮一切,黃少天性格驕傲張揚,雖然他骨子裡尊重魏琛,但是他完全沒表現出來,喊魏琛都是“老鬼、老鬼”的,稍微有點輕浮。那個時候的喻文州沒想到自己未來會和黃少天成為相伴多年的雙核搭檔,更沒想過他們會一起創造屬于藍雨的夏天。

不過他倒是設想過,假如他要是被安排到和黃少天進行配合,他應該怎麼讓黃少天和他培養默契,達成一緻的目标,最重要的,是得讓黃少天把他的意見放在心上。

喻文州當時想出來的答案是,和黃少天打一架。

當然,是在遊戲裡打一架。

還真的是充滿少年意氣的想法。

事實上喻文州和黃少天在遊戲裡和現實裡都打了一架。魏琛的離開讓黃少天深受打擊,雖然黃少天知道這并非喻文州的責任,但為魏琛确實是在輸給喻文州三場之後離開的,這讓黃少天不免有些遷怒于他。

不過兩個人就連打架都很有分寸,時刻注意着不傷到對方的手。最後還是方世鏡趕來拉開了他倆,當時黃少天很不服地哼了一聲,他說:“既然是藍雨的術士,就不能給魏老大丢人。”

“彼此彼此。”喻文州如是回敬道。他在心裡思考着一個嚴肅的問題,假如方世鏡沒來拉架,他會不會打不過黃少天?

後來喻文州問過黃少天這個問題,黃少天表示要是真打起來,喻文州肯定會輸。不過黃少天當時也不是真想打一架,他隻是想錘這家夥兩拳洩憤而已。

喻文州抿唇笑了笑,沒有說後來在黃少天的菜裡多放了兩勺鹽的人是他。

當時魏琛隻是來訓練營看一眼的,他并不打算和每個少年都PK一遍。魏琛知道黃少天肯定會吵着嚷着和他打一場,不過他沒想到喻文州這個平時成績看起來讓人非常揪心,總是徘徊于及格線的少年,居然也會主動要求和他比試一場。

魏琛問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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