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麼不去吃樹葉。”我問道。
“也是。”葉修總結道,“草莓是甜的,女孩子都喜歡。至于青蘋果嘛,還是太酸了。”
“原來你把我當個女孩子看。”我恍然道。
在他一句“你這叫什麼話我又不是八百度近視”裡,我坦然地說道:“我以為你隻把我當做在線英語解題機。”
“咳,那你也是最厲害的在線英語解題機,以後絕對能當同聲傳譯的那種。”葉修為了放暑假以前的最後一個月的作業,明智地選擇對我進行誇獎。
這人還知道同聲傳譯呢,我還以為他隻知道遊戲。于是我問他:“遊戲很好玩嗎?”
葉修不假思索地說道:“設計的人很辛苦,玩家玩得開心,設計的人才會開心。”
“那你真偉大。”我面無表情地贊揚道,“但伯父伯母可能不會開心,你弟弟也不會開心。”
“沒事,隻要你對一件事物有熱情,你就會開心。人生苦短,今朝有酒今朝醉,開心點好啊。”葉修拍拍我的書包,像是開導小學生一樣,故作成熟地說道。
暑假開學後他還是抄我的作業,隻不過這人不知道最近在做什麼,在這方面變本加厲了起來,從一科進化到了各科。我問他怎麼不抄男生們的,他說那些人的字太醜了,不好認。
搞得我每天晚上必須很認真的寫完作業,字還要工工整整,隻覺得我身上的責任十分重大,需要拯救失足少年。
倒是把我的成績提上去不少。
葉修說道:“那我可是大功臣,你得謝我。”
我想了想說道:“我請你喝青蘋果味的飲料?”
然後我們倆一起被酸倒在北京的馬路牙子上。
“拉黑,以後還是喝草莓味的吧。”葉修嫌棄地說道。我其實比他好不哪裡去,舌頭還有點酸,但我還是很惡意地提醒他道:“一個大男生捧着粉紅的草莓味包裝,會感覺很奇怪。”
葉修對此不以為然:“沒事,遊戲裡男生玩女号的,比比皆是。”
“你以後該不會也玩女号吧?”我好奇地問道。
“原則上是首選男号,畢竟我自己還得過心裡這道坎……你看你,一副什麼表情?”葉修不滿地說道,“遊戲裡女号說男聲,還是挺奇怪的。”
我是個喜歡說實話的老實人:“我覺得按照你的不要臉水平,完全可以不用介懷。”
“你想我點好啊,我這是得混到什麼地步,才會放棄男号玩女号。”葉修搖頭,眼神像一個譴責不孝子的老父親。我正想錘他,他忽然問我:“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希望如你所說,能達到同聲傳譯的水平呗。”我随意地答道。
十幾歲的人,怎麼可能認真地思考過未來呢。
“青青呀,你可要想好咯。”
葉修從護欄上跳下來。
我擡頭看着他,隻覺得他好像做出了什麼決定一樣,這聲“青青呀”喊得有些意味深長。
我不得不承認,葉修這個人看起來,有時候是比我成熟一些。
後來我才知道他幹什麼去了,因為我考啊考,好不容易說服了家裡,把我轉到了葉修的學校,卻隻見到了他的倒黴弟弟葉秋。
“哦,如果是你,我悄悄告訴你也沒關系。”葉秋歎了口氣,說道:“我哥離家出走了,還把我身份證給偷,真是過分。”
還真偷了身份證?
“什麼叫是我就沒關系?”我問葉秋。
葉秋笑了笑:“首先嘛,我知道我那混賬哥哥順了我不少零食。然後呢,他買了本精裝的英文版小說,一直束之高閣沒有送出去,我猜他是準備用來感謝你之前給他抄作業的事。”
“最後,還有一件事。”葉秋嚴肅地說道,“我希望你不要多想,因為連我都不知道我哥哥以後會走什麼樣的路……”
葉秋說葉修趴在床上,翻看着臨别時同學們送他的明信片,然後發現少了一個人的。他還在想是什麼人讓哥哥那麼在意,就見葉修突然從床上跳了下來。十幾年來,他頭一次看到這家夥這麼靈敏的樣子。
洗衣機的轟隆作響戛然而止。
講到這裡,我已經明白了,那件外套一定是回家之後就被丢進了洗衣機,濕透的紙條肯定是不在了。
或許早就已經掉了出來,在轉動下變成了齑粉。
葉修是知道的,哪怕是在一片混亂之中,他知道有人向自己口袋裡塞了什麼。
“然後啊,他長長地歎了口氣,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我目不轉睛地看着葉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