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醫生翻開報告的第二頁,“我們意識到這一點後,分派了兩批人去調出基因庫數據。恭喜您,您的孩子入選了基因庫拯救計劃,但不幸的是根據我們的預測,他活到成年的概率隻有10%。”
愛神水閃蝶種已經滅絕了。
他的孩子是世界上最後一個返祖的愛神水閃蝶。
可溫萊還是不明白,“我們家哪裡來的這個血統啊……”
醫生早有預料,“夜明珠閃蝶家族第一任家主的雄父就是一隻純種的愛神水閃蝶。”
溫萊一時語塞。
他稍微數一下,發現這至少都隔了十五代多了。
他的溫格爾算是真正的返祖種小蝴蝶了。
“你說他成年的概率有多大。”
“10%不到。”醫生把數據圖遞給溫萊,說道:“返祖種的小雄蟲夭折率一向是最大的。其實不論是雌蟲還是雄蟲,返祖的基因會讓他們展現出和普通孩子不一樣的特質。帝國近五十年統計返祖種幼崽的存活率,十不存一。”
“閣下如果覺得害怕的話,可以和科研院和基因研究所共同撫養孩子。”醫生提議。他沒有把後半句話說出來,這樣即使是溫格爾中途夭折了,也有足夠的科研數據和經曆來讓所有人面對下一次了。
“不,不用了。”
溫萊知道科研院所和基因研究所是個什麼地方,他幾年前本着義務為他們孵化過一隻稀有種幼崽。
那孩子已經被養成了他不認識的樣子了,成為了軍部最歹毒的一把劍。
溫萊是一個雄父。
讓他知道自己的孩子命不久矣,還把他送到那種地方,他做不到。
“我會養活他的。”溫萊說道。
哪怕他下一刻就會消失在我眼前,我也要讓他快快樂樂地度過這一生。
因為,他叫做溫格爾。
他是阿弗萊希德家的孩子。
(三)
經過一天一夜的搶救,溫格爾總算是從死亡線上拉回來了。阿弗萊希德家族所有人都趴在玻璃窗上,看着那個小小軟軟的身體蜷縮在營養艙裡。溫萊看着那孩子戴着呼吸器,眼淚都掉下來。
醫生告訴他,溫格爾腸胃不好,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食用合成奶,也不能吃牛奶、羊奶這一類的畜牧奶。
“吃蟲奶一年左右,先觀察一下。”醫生囑咐道:“等他稍微大一點,再加一點畜牧奶嘗嘗,循循漸進會比較好。”
“是過敏嗎?”
醫生說道:“不是,就是單純不适應而已。”
返祖種的孩子照顧起來比正常孩子要麻煩。造成這些不便捷的原因是基因。返祖後的基因會讓他們對當下社會很多東西不适應,從腸胃、口味、視覺、精神力甚至更多的方面。
這需要慢慢地調整,也需要家庭和醫院方面全力配合。
溫萊作為雄父,考慮到他和幼崽之間有精神觸角鍊接,第一個進到無菌室中。他渾身上下都消毒後,皮膚有點癢癢,但看着迷迷糊糊醒過來的幼崽,溫萊對這些小痛小癢全無感知。
他和溫格爾進行第一次的接觸,發現在這方面孩子接觸良好,很快他給溫格爾溫了蟲奶,輕輕地喂了這孩子吃了人生的第一頓飽飯。
幼崽溫格爾吃飽就困覺,他小嘴巴啧吧啧吧,看上去分外可愛。
雌君和一衆雌侍不約而同地打開了網購平台,下單了取奶器。
就這樣,溫格爾很努力地吃飯,很努力的睡覺,吹氣球一樣長了半歲。
他每天抱着奶瓶的樣子像是和大惡龍做鬥争。因為小病小痛經常造訪,他肉嘟嘟的手和腳經常有數個針孔。幼崽看到白大褂的家夥,馬上捂住自己的屁股把自己塞到小被子裡,然後又被雄父溫萊撈出來。
“嗚嗚嗚,五不嗚嗚嗚。”
溫萊哄他,“不疼的不疼的,真的。”他露出自己的手臂,“你看雄父先打,打完了我們就去玩皮球好不好。”
幼崽氣呼呼地,眼角還有殘留的眼淚,他看着醫生拿着針真的在雄父上面紮了一下,瞪大眼睛。
他趴在溫萊身上,竭力給雄父吹吹。
“吹吹……痛痛飛。”
溫萊親親他的嬰兒肥,說道:“不痛的,我們溫溫最棒的對不對。”
“針嗒?”
“真的。”溫萊一本正經地騙小孩,“雄父都沒有哭,那就是不痛對不對。”
幼崽溫格爾才不相信呢。但出于對雄父的信任,他伸出了自己的小肉手。還沒有來得及返回,雌君和雌侍眼疾手快把溫溫按在醫生面前,不顧慌亂的小雄蟲,冷漠的醫生給幼崽打完了一針。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壞。”小雄蟲傷心極了。
溫萊說,“好了,溫格爾是最棒的小雄蟲對不對,雄父陪你去玩皮球。”
“嗚嗚嗚嗚。”小雄蟲太傷心,“壞嗚嗚嗚不嗚嗚哇。”
“皮球哎,溫溫不去玩嗎?”
“哇嗚嗚嗚嗚。”
小雄蟲哭起來就是沒完沒了,最後哭累了,迷迷糊糊在雌父的懷裡睡着了。
溫萊看着這孩子,内心就冒出無限的溫柔。他親親溫格爾的額頭,幼崽軟乎乎的臉蛋彈力十足,溫格爾不舒服地把臉别過去,發出幼崽才有的嘤聲。
雌君笑了一下,給溫格爾蓋上小被子,把孩子放回到搖籃中,他們幾個成年人悄悄走出無菌室,來到了會議室。
“有個非常重要的事情。”雌君說道:“今年又有人申請成為您的雌侍。同時,有人企圖争取雌君的位置。”
溫萊松了松領帶,說道:“你别來問,我哪裡惹到了什麼桃花債。各位,不如思考一下為什麼有你們在,還有雌蟲會不知死活想要來分享我。”
雄蟲坐在凳子上,敲着二郎腿,為了照顧幼崽,他已經半年沒有碰過香料和香水了。
同樣,他也快有半年沒有出現在社交界了。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雌君笑着說道:“隻是想要告訴雄主您有這件事情罷了。”
成年雄蟲懶得聽細節,他結婚很多年了,“蟲種、名字、職業。”
雌侍第一位,裳鳳蝶種的雌蟲,名字就叫做長風。他翻開那份和雌君一樣的報告,念起了其中的順序。
“黑蜻蜓種,肅裡,帝都外圈警署的一線幹部,軍轉警。”
“接骨木天牛種,弗蘭德,研究院醫科骨骼專題研究帶頭人。”
“蜚蠊種,艾德,衛生管理局部門管理,軍轉政。”
“月神蛾種,波立維,第39期南遠航軍返航成員,已授予少校軍銜、太空探索認證,意向繼續在軍部工作。”
“銀蜘蛛種,水生南,第39期北遠航軍返航成員,已授予少校軍銜、水下專精認證,已被分配至特殊水下作業部門。”
“鬼臉天蛾種,樽亞,第39期西遠航軍返航成員,已授予中校軍銜、潛行者部隊專精,意向從政。”
溫萊數了一下,其實大部分的雌蟲找對象的時候就是在這個時候,不是繼續在軍部效力,就是轉到其他部門。
有膽子來申請和他約會的雌蟲,哪怕是轉業都是管理層起步,甚至要更高。
“39期的遠航軍已經回來了嗎?”溫萊清點了一下,“東遠航軍呢?”
“失去了音訊。”
溫萊道:“節哀。”他短暫的為那些軍雌們默哀,随後問自己出身于鬼臉天蛾種的雌君,“最後一個叫樽亞的,是你家親戚吧?”
雌君絲毫不動,“嗯,我的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