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萊席德亞端着藥,慢慢的走上台階,手中的湯藥滾燙,卻不能阻礙他心裡的想法。
溫格爾喝了這碗藥會發生什麼呢?
他的内心暗自期待,稍稍細想過段時間溫格爾露出的囧樣,忍不住笑出聲來。
對于他這樣的人來說,淪落成為雌奴已經是一種不可理喻的結果。在自己過得不好的前提下,如果能讓别人更倒黴一點,他也覺得十分的快樂。
至于這個人是曾經他喜歡過的,他不甘心的,還是他現在名義上的主人,他通通都不關心。
阿萊席德亞甚至更想看見溫格爾因為一些要痛苦、不堪、隐忍、難過,在所有負面情緒發酵過一輪後,匍匐在自己面前乞求的樣子。
就像他當年在監獄裡懇求溫格爾那樣。
他端着湯藥,慢慢的走過大廳,穿過走廊,最終停留在溫格爾經常駐足的那間書房前。
“你怎麼來了?”溫格爾看着他,驚訝的說道。他的書桌前還放着一卷還未來得及翻譯的阿萊西獸語文稿。
阿萊席德亞看着這東西,想起自己背後一直未能知曉的遺書内容。
他覺得别扭,快步上前,不再去看那卷文稿。
“怎麼?我就不可以來看你嗎?”
阿萊席德亞将手中的湯藥放下,面帶微笑說道:“不管怎麼說,我也是這個家裡的一員。”
溫格爾絕對不會相信這種鬼話。他一直以來都知道,阿萊席德亞是一個怎麼樣的人。聞言,别過頭,冷漠的看着遠方。
大雪絲毫沒有要融化的痕迹,一眼望過去,白白的山脈看不見半分路徑。天空也是雪白的,沒有任何航空器留下的白痕。
阿烈諾什麼時候回來的?
溫格爾覺得感覺手邊一陣溫暖。他轉過頭才發現阿萊席德亞将那碗藥放得更近一些。
“醫生會把藥帶過來。”
“本是如此,但他臨時有點事。” 阿萊席德亞隻字不提自己在其中耍出的伎倆。他微笑着将順過來的蜜餞放在溫格爾手邊,“聽那些小的說,你總吃不慣苦的,我就自作主張拿了點甜的過來。”
他很善于觀察,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隻是這些春風細雨的話,是蜜糖還是利劍,溫格爾保持保守态度。他開始整理資料,對阿萊席德亞冷淡起來。
“你也看了新的藥方,這個藥喝下去對你的身體很好。” 阿萊席德亞循循善誘,“等你身體再好一點。春天也差不多來了。我們一家人就可以出去野餐……你在監獄裡,不是一直惦記着要去放風筝,要去野餐嗎?”
溫格爾再讨厭他,也抵不過他這番說辭。
他的病一日比一日重,也不是那種狂風驟雨般忽然垮掉的病。所有的痛苦潤雨細無聲紮根在他的軀體上。
溫格爾永遠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摧枯拉朽般倒下,但他知道。
——春天總會來的。
他想着,手放在湯碗上,端起來,湊近嘴邊。
“對了。”溫格爾想起來,臨近時又猶豫道,“阿烈諾怎麼還沒有回來?聖歌女神家的人說,他和你出去了。”
阿萊席德亞早料到溫格爾會問那孩子的事情,對答如流,“小孩子貪玩一些,你不用管他。”
“阿烈諾可不是貪玩的孩子。”溫格爾這麼頂嘴,心裡卻感到一些欣慰。他一直覺得自己家三個雌蟲幼崽都太過老實,太過乖巧,沒有一點這個年齡小孩該有的活力。
阿烈諾若真的去玩了一番,溫格爾心裡反而更高興一點。
他高興,便将藥全部喝了下去,還沒嘗出苦頭,便被阿萊席德亞塞了一塊蜜棗。
“等春天來的時候,我便帶你們一起去野餐。”
“好的。小蝴蝶。”
阿萊席德亞盯着空了的藥碗,露出笑容。
他現在比任何人都期待春天的到來。
*
另外一邊。
安東尼斯家中,與夜明珠閃蝶家的聯姻又引發了一輪新的讨論。
嘉虹正式來到這裡做客,更為這個蝶族邊緣小家族投下一顆隕石,所有能說得上話的人争先恐後露面,大廳像是煮沸的開水,升騰的蒸汽就是所有人為此事噴射的唾沫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