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被同眠if線 第四十七章

溫格爾在昏迷的第五天蘇醒。

他嘴唇沒有一絲血色，幹涸的死皮黏連在一起，微微張開就能撕出一片新肉。嘉虹和序言輪流守在雄父身邊，棉簽占着溫開水，濕潤雄父的嘴唇。溫格爾擡起眼睑，第一眼看見得就是這兩個孩子。

“雄父。”

“雄父！”

序言緊張地湊上前，嘉虹則叫了醫生過來。房間裡忽然熱鬧起來，溫格爾腦袋混沌沉重，他連轉動腦袋都如此費力，眼球脹酸，猛然掉下眼淚來。

嘉虹。

序言。

溫格爾張張嘴巴，長時間昏迷讓這位出色的翻譯大拿說不出任何話。他隻能虛虛任由兩個孩子握住自己的手。

“雄父。阿烈諾去養傷了。小蘭花去上課了。”嘉虹知道雄父最關心什麼，他将幾個弟弟的事情娓娓道來，隐瞞掉彼此為了“雌父”發生的争執，專挑好的說，“我和序言的功課都沒有落下來。家裡也很平安。長老會幾位長老、雄蟲協會管理都來拜訪您了。”

他半句不提阿萊席德亞、沙曼雲、束巨。

他不想這些糟心家夥打擾雄父養病。

“嘉虹。”溫格爾卻掙紮着吐露出幾個字，“皇、皇室那邊。”

醫生已經給溫格爾紮針。雄蟲皮膚脆弱，基因更加脆弱，皮試中手臂就紮了青紫一片，如今吊水紮下去，一管血猛地竄上來，吓得幾個護士趕快檢查溫格爾的體征。

嘉虹道：“雄父，皇室的人已經離開了。”

溫格爾眼睫毛碰了兩下，他看上去疲倦又迷離，最終虛虛勾住長子的手指低咛道：“我。有話。要。”他實在是太虛弱了，每一個字往外擠都消耗了莫大的力量。兩個孩子都安靜地站在邊上，等待雄父将一句話說完。

“嘉虹，我要和你說……”

序言起身，十分自覺道：“哥哥，我先出去了。”他不光自己一個人出去，還帶上所有的醫生。房間裡除了這一代的夜明珠家主和他最愛的繼承人外，徒有吊水瓶裡滴滴答答的落水聲。

“書房。”溫格爾蠕動着嘴唇，他終究是害怕自己太早離開，微微側過頭以防有人依靠讀唇猜出夜明珠家的秘密，“還有，阿萊席德亞。”

嘉虹平靜地聽着。

他臉上沒有驚訝也沒有怒火，相反這是一種湖水般的平靜，是一種貴族繼承人該有的處事不驚。

夜明珠家的繼承人就該如此。

“我知道了，雄父。”他安慰自己病弱的雄父，輕聲道:“我會把弟弟們照顧好。”

溫格爾手抽搐一下。片刻後嘉虹意識到這不是肌肉無意識地抽搐，而是他的雄父在虛虛握着他的手。

他小心翼翼回握去，害怕自己稍微用力就将雄父捏碎。

“夜明珠。家。是你的。”

“嗯。”

“誰都……搶不走。”溫格爾倔強說道：“夜明珠。阿弗萊希德。隻能，是你的。”

“嗯。”

這是雄父這輩子最固執的事情。嘉虹也被賦予了這種家族使命，從他離開那所監獄踏入夜明珠家的大門開始，他便被教導要繼承阿弗萊希德名下的所有。

财富。名譽。

特權。人脈。

哪怕他不是蝴蝶種，哪怕他的性别并不符合曆代“雄蟲繼承制”的傳統。

“雄父，我想把婚約定下來。”嘉虹訴說着自己的計劃，“争取到長老會和雄蟲協會的同意，這樣哪怕我去服軍役，也有人可以鎮守後方。”

溫格爾注視着他，呓語道：“嘉虹。”

“雄父。”

“不許和他混在一起。”溫格爾晦澀不明道：“雄父不允、咳咳不允許，你和卓舊混在一起。”

離那些居心叵測的雌蟲遠一點，再遠一點。

*

夜明珠家老宅。

束巨終于聯系上了自己的老朋友們。幾個星盜在黑網中大放厥詞，互相問候彼此的屎尿屁後，各懷鬼胎暗戳戳問起了現狀。束巨叼着棒棒糖看着一堆無營養廢話過去後，冷笑着打出幾個字：

【收雄崽嗎？】

他背後站着一臉漠然的沙曼雲。

漆黑的房間裡，簡陋通訊設備上刷出的字倒映在兩人瞳孔中，無情且具有機械感：

【收。】

*

作為家裡最小的孩子，恭儉良總是有很多特權。

例如，他可以在雄父看不見的地方偷偷找哥哥打架，他可以在雄父不知道的時候出去打架再讓哥哥給自己收拾後事，他還可以鑽到雄父被窩裡十幾歲都不願意分床睡。

他是全家人捧在手心嬌嬌氣氣養大的小蘭花。

“恭儉良！不可以挑食。”二哥序言皺着眉看着骨碟裡驟然多出來的蔬菜，呵斥道：“今天還要去看雄父呢。快點把自己的菜吃掉——不準夾到我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