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儉良手中一頓，十分嫌棄地将食物堆在骨碟裡，往前一推彰顯自己“不吃”的決心。

“哼。”

他不喜歡吃蔬菜，還是沒加糖的蔬菜。

可面對二哥喋喋不休的“不能浪費食物”教育，恭儉良還是不情願給對方點面子，萎靡不振把骨碟拽過來，一點一點塞到嘴巴裡，再乘着哥哥不注意吐到紙巾裡丢進垃圾桶。

嗯，這就是他給二哥的面子。

無他。整個家看似是圍繞着雄父和大哥嘉虹轉，但真正照顧每一個人的其實是二哥序言。

每天給雄父熬藥的是二哥序言；每天送他去上學的是二哥序言；每天确定食材安全、打掃衛生的是二哥序言。而每周和上門保潔人員對接的人、定期維護收藏品、去維護花園和林業、提着他上門給人道歉、上門接待醫生、嚴格按照醫囑照顧雄父、輔導自己做作業的人都是二哥。

大哥和三哥多數出現在二哥壓制不住自己的時候。

在恭儉良的印象中，大哥嘉虹自從接受在外的企業和一些人脈後，對家裡就顧不上太多；而三哥阿烈諾很長一頓時間都會泡在聖歌女神家訓練，十二歲開始執行任務後，不定期失蹤都是很正常的。

唯獨二哥，會代替身體不好的雄父和外出的大哥執行下教育權。

“我不吃了。”

“小蘭花。”

“不要叫我小蘭花！”

“行吧。”序言任勞任怨，也不怕弟弟忽然發病撲上來揍自己。他揮揮手操縱機器人把盤子收走，設定好洗碗程序後，照常趕人去航空器上。“今天我們去醫院看雄父。你不準鬧知道嗎？你鬧起來我就……算了，我也打不過你。但大哥和阿烈諾都在，你要是鬧起來他們總能把你教育一頓，關小黑屋知道嗎？”

恭儉良才不相信哥哥們會在雄父面前揍自己呢。

他“哼哼唧唧”一會兒，十分迅速做上航空器，“他們又不去啊。”

“雌父們不能離開夜明珠家老宅。”序言平靜道：“他們離開，基因庫、警局、駐地軍隊就會逮捕他們。他們出事，雄父會更頭疼。”

四兄弟誰也沒有再談起“賣掉雌奴”的話題。

這逐漸成為他們彼此之間的禁忌。

“我要吃蛋糕。”恭儉良毫無征兆地說道：“那家好漂亮。”

“……恭儉良！你不要想到什麼就要吃什麼啊。剛剛在家裡沒吃飽就多吃點啊。蔬菜又不是毒藥——好啦好啦，把你那種要殺人的眼神給我收起來。啊啊啊我給你買，給你買還不行嗎？”

嘉虹和阿烈諾在醫院裡等了許久，才看見提着大包小包的序言和吧唧吧唧吃東西的恭儉良。

“序言，你不要給他買東西呀。”嘉虹苦惱道：“你這樣會把他寵壞的。”

恭儉良頓時對自己的大哥發出不滿的聲音。可他沾滿奶油的嘴角，圓滾滾的腮幫子，配合瞪大的漂亮眼睛實在沒啥說服力。

序言左手兩個小蛋糕，右手五杯奶茶，脖子上還挂着一包水果泥。短短的路程已經讓這個壯碩雌崽靈魂出竅，陷入混沌中，“我拒絕會被他打吧——啊啊啊，在路中央被自己的雄蟲弟弟痛揍一頓，你覺得我不要面子嗎？”

阿烈諾眨巴眨巴眼睛，腼腆道：“你可以給我打電話。”

“阿烈諾你隻會和我一起變成工具人。”序言把手上脖子上的東西取下來，終于得到解放，靈魂也有了顔色，“雄父身體好一點了嗎？我看見外面有賣水果泥。雄父最喜歡吃這個了。”

嘉虹道：“可以吃一點流食。不能吃多。”

序言肉眼可見地開心起來，他甚至“哇喔”兩聲，引得其他病患家屬都看過來了。

至于那五杯恭儉良喝過一口，被不同程度嫌棄過的奶茶，均勻進了三個哥哥的肚子裡。

他們就這麼大包小包去了雄父的病房裡。

正好，溫格爾搬出了無菌病房，轉入了采光極好的單人病房中。四個孩子湧進來，登時将房間擠得滿滿當當。

“雄父！”恭儉良正要撲上去。阿烈諾眼疾手快逮住弟弟的衣領和那塊飛出去的小蛋糕，接着迅猛躲過恭儉良一擊肘擊。

溫格爾：……

饒是他看了十五年孩子們打架，每次都會為他們為什麼打起來感覺到頭疼。序言乘機小跑潤到雄父邊上，占據最好的位置，十分快活地和雄父說起家裡的事情。

比起大哥說一些家族事物、家裡誰誰誰幹什麼的彙報文學。序言就更喜歡說一些花花草草和機械。溫格爾側着頭聽孩子說家裡草坪長了新芽、今年早雪壓死了一批花苗、家裡的玉蘭桃開了、打掃衛生時從床底發現恭儉良去年丢的一隻襪子。

“啊啊我沒有丢襪子！”

“胡說。家裡除了你誰會穿粉粉嫩的雄蟲蕾絲襪。”

恭儉良已經開始找什麼東西能砸過去了。這個時候，阿烈諾就格外關鍵，他總能搶先弟弟一步把東西藏起來，氣得恭儉良跺腳滾去溫格爾身邊嗚嗚告狀。

“雄父，我才不穿蕾絲襪。”

溫格爾哭笑不得，手心手背都是肉。他隻能輕輕環住兩個告狀的幼崽，把錯往自己身上攬，“好啦，是雄父的襪子啦。雄父說怎麼找不到襪子呢。原來是掉在床底下了呢。”

恭儉良裝哭的眼淚“吧唧”吸回去，對序言哥哥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序言也毫不示弱，當場給恭儉良翻回去。

“雄父，哥哥白我！！！”

“雄父是小蘭花先白我的。”

“是你是你就是你。”

嘉虹則坐在床頭櫃邊，把果籃裡的橘子剝皮，蘋果切成可愛的兔子形狀。他不會出言阻止弟弟們的廢話吵架。

因為——

雄父就喜歡這種熱熱鬧鬧的大家庭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