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覺得雄父就是哭得太多,把精氣神都哭沒了。
“雄父。一點都不辛苦。”序言跑到束巨身邊,抽走束巨口袋裡的皺巴紙巾,替溫格爾擦眼淚。他抱着溫格爾,後來任由溫格爾把半個身體壓在自己肩膀上,像個真正的成熟的雌蟲照顧着溫格爾,“雄父。我一點都不辛苦。”
束巨靈光一閃,忽然琢磨出點照顧雄蟲的真正奧秘。
等下一次溫格爾哭,他也學着自家崽的樣子哄了遍雄蟲,更開發出感情上的奧秘,直到溫格爾以“别和序言太像了”拒絕他。
“雄父。雄父是不是做錯了?”溫格爾自我忏悔道:“雄父隻想要……隻是想要。想要”他停頓下看向束巨,難堪異常,怎麼也說不出嗓子眼那句“熱熱鬧鬧”。
是上天看他奢望得太多了,才收回他平靜的生活嗎?
還是,自己那無用的悲憫和善良,穿過監獄時光再次刺傷孩子們?
如果他一直裝作不知道“束巨還活着”的消息,無視自己内心那小小的僥幸,沒有将贖出那四人。
嘉虹。他的嘉虹、他的嘉虹,是不是就不會落到今天的地步?
溫格爾越想越難過,強烈的恨意甚至從阿萊席德亞身上,轉移到兩年前做出
“贖人”決定的自己身上。
自己就不該想要“熱熱鬧鬧”,孩子們日後離開、成家立業,自己身邊一個人也沒有……也是自己應該的,本來就該是這樣。
他還是改不掉骨子裡對“家人”的貪念。
他太想要一個有雌君,有孩子的家了。
他太想要了——太想要了——想要到在拒絕所有雌蟲邀約後,孤獨舔抵那段扭曲的監獄時光,躺在床邊想着那些人一個一個站在自己面前,嬉笑打鬧,整個屋子充滿雌蟲們和孩子們的聲音。
熱熱鬧鬧。
和事故前一樣,熱熱鬧鬧。
“雄父……”
“嗯。”
“我很感謝雄父把雌父贖出來。”序言坦白道:“對我來說,雄父永遠是最好的雄父。雄父滿足了我這輩子第二大的願望。所以雄父如果有錯,那我也要和雄父一起承擔錯誤。”
束巨聽着都牙疼。可看哭成一團的雄蟲和崽,他也不能繼續做個旁觀者,上前胡亂揉揉雄蟲的腦袋,用粗糙指腹擦去眼淚。
溫格爾被他擦得臉上出印子,便用手打掉束巨的狗爪,便和序言抱頭痛哭,“和。和你有什麼關系。和你又有什麼關系呢?”
序言認真想了想,決定一家人不管怎麼樣都要在一起。
拖下水,也要在一起。
“因為我是雄父的小孩。”他認真地擦掉溫格爾的眼淚,露出父子一脈相承的笑容,“因為我和哥哥和雌父,都是雄父的家人。我們會一輩子在一起。”
束巨再次着急到擠眉弄眼。
開什麼玩笑,一輩子在一起?一輩子可長了呢,哪裡有小蟲崽全黏糊在雄父身邊的?
可惜,束巨在怎麼扮醜,序言都裝作看不見。
他樂呵呵許下一個更大的承諾,“我永遠不會離開雄父。”
“艹。”束巨破口大罵。
序言和溫格爾齊刷刷看着這破壞氣氛的笨蛋。
“你有意見?”溫格爾睫毛上還挂着淚珠,兩頰與嘴唇哭得發紅。
束巨哪裡敢什麼說話啊,他對美人輕聲細語,就怕溫格爾再哭昏過去,“沒……沒。艹。沒意見行了吧。别哭了,哭哭哭,哭個什麼勁兒。”
序言自動翻譯,“雄父,雌父心疼你身體。你别哭了。我等會就去哥哥那幫忙。”
束巨還想在掙紮一下,他的崽不僅把他踹在坑裡還砸兩鋤頭。
“雄父,你放心。我在這裡,雌父就不會做壞事。”
束巨被崽牽連,扭曲着臉,已經看見自己後半生都在為溫格爾和夜明珠家鞍前馬後的狗屎生活!
淦!下蛋不慎!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