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惡茶話會》
每個有飯蹭的晚上,束巨都偷偷把自己的崽抱出來,偷偷抓一把肉片塞到崽嘴裡,盯着他嚼嚼吃下去。
“吃吃吃就知道吃。”束巨罵罵咧咧,還不忘抓一把繼續投喂自己的髒崽,“胖死了。多吃點。”
阿萊席德亞進門忍不住踹了一腳束巨和他的崽小長戟。
黑乎乎髒兮兮的一大一小不約而同叫起來。束巨髒話連篇,小長戟嗷嗷兩聲,被雌父又塞了一嘴肉渣和雌蟲們今天的飯。
“你叫什麼叫。”束巨把自己的崽踹到椅子後面,“吃你的去。”
阿萊席德亞不理解束巨到底是喜歡這孩子還是讨厭這孩子——總之,他看不慣束巨和小長戟親熱,這讓他想到自己生下的那個孩子,以及那孩子悄悄看自己又膽怯的樣子。
“偷吃儲備糧。”阿萊席德亞拉開椅子。從他的視角,還能看到小長戟一翹一翹的屁股。束巨顧不上塞孩子嘴裡,抓多少一把丢在地上,用腳踹着督促崽快吃。
喂豬呢?
沙曼雲出來就看見自己做的食物被如此糟蹋,雙臂亮出骨刀。
束巨還硬撐着臉皮撒潑,強行給自己貼金臉,“艹!神經病你幹什麼!反正先生吃不下去,最後便宜兩個小畜生,不如給我家髒蛋。”
沙曼雲:“溫要孵蛋。”
溫格爾正在孵化他的蟲蛋。孵蛋時的雄蟲需要大量的食物、穩定的居所、漫長的睡眠和安全感。
這些東西每個受過教育的雌蟲都知道。
沙曼雲知道溫格爾吃不下去東西。他知道自己做出來的食物,雄蟲或許隻嘗兩三口,餘下都分給孩子們。他也完全知道溫格爾身心一日一日枯萎,他們與整個戴遺蘇亞山監獄都是雄蟲無法康複的重壓。
可他又能怎麼做呢?
期待那個還在蛋裡未破殼的孩子嗎?期待那個孩子會是繼承溫格爾的夜明珠閃蝶雄蟲嗎?沙曼雲想到這一點,沉默便蔓延到他的嗓子眼,叫他什麼都說不出來,隻走到溫格爾房間門前坐着。
面對那扇稀巴爛的門,他感覺自己會好受一點。
有時候,他穿行過那條雄蟲和嘉虹繪畫過、停留過的走廊,試圖将嘉虹的存在替換成另外一個他從沒有見過卻屬于他的蝴蝶種孩子。
他與溫的雄子。
沙曼雲想到這點,心髒柔軟,砍束巨的動作狠辣。
溫格爾正在孵化他的蟲蛋。束巨卻帶着幼崽偷吃他給溫格爾準備的食物。
不可饒恕。
阿萊席德亞在邊上哈哈看笑話,确保束巨不會被砍死,又能吃夠苦頭。真閑得沒事,他用腳踩小長戟的背和腦袋,看得束巨吱哇哇亂叫,氣得頭發都冒氣了。
“屎蟲!老子日你□□。把你的臭腳撅開。”
小長戟被踩得趴在地上。
阿萊席德亞一點愧疚和内疚都沒有。他煞有其事地對風塵仆仆的卓舊道:“今天的茶話會,主題就是欺負幼崽吧。”
卓舊微笑。
他笑起來很和煦。小長戟四肢并用下意識往卓舊那邊爬,被阿萊席德亞一腳掀翻到邊上,幼崽終于狂怒不止,大叫起來并屬于咬阿萊席德亞的腳。
“我這是幫你。”阿萊席德亞抹□□:“跟着那個叔叔,被賣了還傻乎乎不知道呢。”
小長戟繼續崽叫,和他雌父一樣吱吱哇哇。
卓舊按揉太陽穴,抱起四肢撲騰的幼崽,看向束巨,“我說過,你不能把他帶來。”
束巨眼珠子亂轉。
他道:“這不是小比崽子餓了嘛。他才多大啦,又聽不懂我們。”
卓舊道:“雄蟲能用精神力感應到幼崽的情緒。”他頓了下,考慮到束巨的知識儲備,多解釋幾句,“小長戟要是哭了鬧了。溫格爾閣下都能馬上察覺到。你們不要小看雄蟲和幼崽之間的情緒羁絆。”
阿萊席德亞不以為然。他覺得小長戟這孩子和他雌父一樣,都傻。
沙曼雲稍微能聽進去,唯一訴求是再看到這個髒兮兮崽進廚房,他就把崽剁了做成肉醬,送給他的兄弟們吃。
小長戟貓在卓舊懷裡,皺皺鼻子,乘其不備使勁揪下一把卓舊的頭發。
一時間,空氣裡充滿快活的成分。
這下,束巨真把幼崽打包送回溫格爾身邊——祖宗,再多呆一會兒,他真怕這孩子被精神病剁成肉醬,被反骨仔踢成皮球,被裝逼白皮榨成燃料。
“滾去困覺。”束巨一拍小長戟屁股,“鑽你雄父被窩裡。”
現在已經是深夜,幼崽吃飽喝足也确實該睡覺了。束巨站在門口,盯着崽從雙足行走變成四肢爬行,最後蛄蛹下鑽入他漂亮雄父懷裡。
束巨踏實了。
要不是還有三個畜生等着他,他恨不得站在這裡看雄蟲和崽睡一宿,自己再鑽進去。
“不如……把先生一塊帶走吧。”束巨心中,這個想法再次冒出來,“不過是自己辛苦點,多修改下發動機功率和航空器……隻要努力未嘗不可。”
廚房。
卓舊輕聲道:“我打算帶上溫格爾閣下。”
沙曼雲停下收拾桌子的動作。他看過來,什麼都沒有說。阿萊席德亞先說出卓舊沒說出的後半段話,“但是孩子們都得留下。”
卓舊颔首。
“那束巨就是個大麻煩。”阿萊席德亞分析,“帶上小蝴蝶,我們可以做很多事情。夜明珠家是個大寶藏……不如出發前殺了嘉虹。”
沙曼雲皺眉,“溫會崩潰的。”
“他現在就快崩潰了。”阿萊席德亞打斷道:“一個孩子而已。他以後還會有很多孩子。”
沙曼雲同意。但考慮到自己那還在蛋殼裡的雄蟲幼崽。他對卓舊提出一個要求:“我的孩子是雄蟲。”
“未必是蝴蝶種。”卓舊冷靜道:“等孩子破殼,我會和你詳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