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他們隻想帶着孩子們去錄個合唱片段,從某些宣傳單位那賺點外快,補貼福利院。不知道怎麼回事,冒出一個漂亮崽崽,一眼被導演看中,帶去化妝後,塞到隊伍裡張着嘴阿巴巴巴。
沒辦法,誰叫刺棱繼承了一張無法被忽視的臉。
他就算完全不會唱歌,導演都特地切了兩個近景鏡頭給他,拍攝小孩可愛又無辜的表情。
直到分别前,大夥才意識到不對勁。
導演組以為這是福利院的孩子,福利院以為這是導演組帶過來的小演員,雙方面面相觑,最後為了這個天降靓崽,頭痛欲裂,雙方代表坐在福利院辦公室裡吞雲吐霧,瘋狂打電話。
“不會是走丢了吧。”
“我們……還是報警吧。”
*
警局現在沒空管這事兒。
他們大批人出動,飛快接手了恭儉良打下的第一狼藉。納洛警雌捂住胸口,在上氣不接下氣中,一口吞下老警雌送上的急救丸。
他活過來了!
下一秒,在恭儉良左顧右盼忽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的情況下,納洛警雌沖上前逮住他的衣領咆哮道:“恭儉良!你給我!重新!修你的品德課!!還有你的職業素養課!!”
打擊犯罪,沒有錯。
拯救被拐幼崽,也沒有錯。
但你至于打斷7支腿,21顆牙,造成3個腦震蕩、2個胸骨斷裂、1個脊柱粉碎性骨折嗎?
“啊?”恭儉良遲鈍地反應過來,委屈道:“他們拐賣崽崽!”
繼丢過一個老二後,恭儉良對丢孩子這種事情有些敏感,更何況如今丢得是家裡長得最好看的那個——
“找到了,找到了!”禅元姗姗來遲,實際上是打個時間差裝作才回來的樣子,笑眯眯道:“雄主。老三找到了。”
【23】
“刺棱。我們家住在哪裡呀?”
刺棱眨巴眨巴眼睛,“……”
“那,雄父的通訊号是什麼?”
“1293……唔~888888?”
“雌父呢?雌父的通訊号呢?”
這個寶貝會!刺棱十分迅速地背了一遍,翹着小尾巴乖乖等待雌父誇誇。然而,他看見自己睿智的雌父絕望地閉上眼睛,展現出給雄父補課的絕望。
“刺棱。是1667,不是16667。知道嗎?”難怪福利院的人打過去是空号,号碼就給這小家夥背岔了。
禅元捂住臉,決定給自己家老三預約一個智力檢測。
長得和恭儉良像就好了。你别腦子都一比一複刻啊!
一家人整整齊齊坐在休息室裡,刺棱背完通訊号後覺得無趣,手腳并用爬道雄父懷裡,貼貼撒嬌,“雄父。”
恭儉良掐一把幼崽水嘟嘟的臉頰,很快把刺棱小臉揪得紅撲撲。
“唔唔唔。”
“不準和你二哥一樣亂跑。”恭儉良想起自家老二,心煩意亂,叮囑道:“不準和二哥學知道嗎?刺棱是乖寶寶,不可以一個人跑出去。”
“嗯嗯,窩次到啦。”刺棱調整下屁股位置,做好後抱住恭儉良的脖頸蹭了蹭,恢複到一種平靜中。他和恭儉良一樣,出生時沒有哭泣也沒有笑容,倒是模仿能力很強,稍微大一點就學着恭儉良哭哭笑笑,簡直是一比一複刻雄父撒嬌的小表情包。
禅元曾一度擔心這孩子也有反社會人格傾向。幸好,刺棱隻是反應慢一點,性格還是好的。
“我會被開除吧。”恭儉良抱着刺棱,靠在禅元肩膀上,嘴巴撅起來顯然不高興,“好煩。一點都沒有遠征軍自由。想殺人就殺人。啊啊啊禅元,禅元可是我好像要‘犯罪克星’啊嗚嗚嗚嗚。”
禅元:……
寶貝,假哭就算了。你是不是忘了這屋子裡有監控?
不要什麼話都随便說啊!
【24】
不管哪個年齡層的小孩,在社會人面前都是極好的殺器。
洛納警雌皺着眉,活生生将到嘴邊的痛斥咽下去,擠出一個笑容,看向恭儉良懷裡的漂亮幼崽,“這就是你兩的雌子啊。多大啊。”
刺棱正趴在雄父胸口,捉雄父制服上的扣子,聞言擡起頭,笑眯眯道:“刺棱5歲了。”
“那是上小學了呀。”雌蟲和雄蟲上學年齡差不多,但所受的教育完全不一樣。洛納警雌笑眯眯道:“刺棱要不要寫作業。”
幼崽不高興地癟癟嘴,把腦袋埋在雄父衣服裡,屁股對準作業大人。
他才不要寫作業,他昨天的作業都沒寫完。
恭儉良拍拍他的小屁股,放任幼崽在身上動來動去,整個人雙目無神握着筆,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沒錯。又到了他最痛苦的寫檢讨、寫彙報時刻了。
開頭怎麼寫?中間怎麼寫?結尾怎麼寫?道德品行?任務闡述?總結心得?邏輯分析?禅元呢?禅元在哪裡?
可是恭儉良又知道,自己不可能讓禅元幫這些一輩子。昨天晚上禅元絮絮叨叨抓住他講了好一會道理,恭儉良頭都疼了,此刻拿着筆在紙上劃來劃去,看得洛納警雌眼角抽搐。
“快點寫。人都在ICU裡等着呢。”
“我不會。”
“咦?你昨天晚上寫得不是很好嗎?”
“……”恭儉良癟癟嘴,在開頭寫上年月日,寫一句“你好”“大家好”,劃掉。他的腦子一片空白,感覺還不如和禅元睡覺呢。
納洛警雌略感不妙,抽出恭儉良壓着的紙質文件,字迹鑒定一通,臉色黑了下來,“恭、儉、良!”
恭儉良抱出天真無辜的刺棱做擋箭牌。
納洛警雌嘴邊的痛罵再次咽下,面對幼崽茫然的雙眼,他不想出口成髒,隻能一字一句切換成健康詞彙,痛呼道:“檢讨書和任務彙報是可以找人代寫的嗎?啊?你今天就給我坐在這裡,寫!昨天和今天的分量一起補上。什麼時候寫完什麼時候下班。”
雄蟲所受的文化教育難度是比雌蟲低一點,但不至于低那麼多吧。
寫個檢讨和任務彙報,照着模闆格子填寫總會吧!
納洛警雌冷笑着踢開凳子,一屁股坐下。他目光如炬,盯着恭儉良,不相信今天他還教不會這個雄蟲寫檢讨!
【25】
“你讀過大學嗎?”
恭儉良沉思片刻,從記憶深處找出自己那可憐兮兮捐錢就能刷的大學,回答道:“讀過。”
納洛警雌臉色扭曲,拍桌子的手更加用力,“那你是怎麼畢業的啊?學校不叫你寫工作彙報嗎?基本社會常識總會教吧?你的通識邏輯是怎麼過的?你這個——你這個考進來的雄蟲到底會什麼東西啊。”
恭儉良當然有自己自豪的東西,他頗為自豪道:“我會殺寄生體。”
“殺殺殺。警察又不是劊子手。我不行了——師傅,師傅過來看看你帶的新警。”
納洛警雌最開始還能坐得住,但從恭儉良硬生生憋300字小作文後,他整個人原地裂開,恨不得手把手教恭儉良怎麼寫這玩意。檢讨就算了,納洛警雌放棄掙紮,讓恭儉良把禅元那份抄兩遍。但任務彙報是逃不掉的,納洛警雌一邊哀嚎,一邊從恭儉良的記憶裡摳搜出有效信息,一邊在紙上記錄。
三個小時後,納洛警雌召喚老警雌和雌君禅元。
兩個德高望重,好脾氣又有耐心的家夥坐在恭儉良面前,手把手梳理邏輯,一字一句幫他矯正錯誤表述。
“沒事的。這玩意和學校作文不一樣。新警不會寫很正常。我們慢慢來。”老警雌邊擦汗,邊安慰。
“雄主。這個表述要放在任務闡述裡。來,我們把邏輯再梳理一遍。”禅元耐心地補充思維導圖。
别的不說,警局的任務彙報是有點難度的。通常人數越多,涉及案情越複雜,要寫的内容就越冗雜。昨天禅元第一次寫也是花了點時間适應警界專業術語、書寫規範等等。
恭儉良不會,在他看來很正常。
這玩意和考試不一樣,得靠一場一場案件累積下來,自己親自動筆寫才好。
“嗚嗚好難。”筆杆已經有折斷的趨向,偏偏恭儉良又說着撒嬌的話,“禅元~”
“這是成為‘犯罪克星’必不可少的鍛煉呀。”禅元給恭儉良打氣。他知道那句“禅元~”是想和自己賣好,再把筆頭工作丢過來。
如果恭儉良隻想混吃等死,禅元可以這麼做。
但他的雄蟲想要成為“犯罪克星”,那就得吃點苦頭了。
禅元笑眯眯把刺棱崽薅過來,給恭儉良打氣,“加油。以後學會怎麼寫後,就可以一個人出任務了。”
恭儉良不可能學會的。
從沒有雄蟲獲得“犯罪克星”這個榮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