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湮起身坐到桌旁,在如此近的距離下,池鸢身上散發的銀色光輝就看得更加清楚了,“原來姑娘也是修行人,我就說嘛,家主不會無故賜人金印,那個……姑娘你去睡吧,我就在這桌子上将就一夜好了。”
池鸢斂起眼眸,唇角笑容淡淡:“無事,近來睡的時日太久,修煉的功法有所怠惰,你若是困了就去睡,不必拘泥,剛才如何相處現在便如何,我早就在你師父那聽說過你的名字,你的性子的确和雲家人不一樣。”
“呵呵,姑娘這是在誇我還是罵我呢。”雲湮背對池鸢坐着,稍微有那麼一絲不好意思,更主要的是這大晚上池鸢一雙眼睛紅得像個妖怪似的,看多了會做噩夢。
“對了,我離開南浔的時候,你師父将你屋子裡收藏的那些寶物都送給了我,你不會生氣吧?”
“寶物?我能有什麼寶物?”雲湮納悶不已,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這房間裡還有一雙眼睛在盯着他。
“就是你煉制的那些效果比較特别的藥物,原本我是想找你師父讨一些來玩玩的,但她沒有,然後就向我介紹了你,南浔小毒仙這名号還不賴。”
雲湮将桌子上的器物一一放到地上,然後雙手抱頭躺在桌面上,腿腳則懸在半空中,循着某種節奏一搖一晃:“原來是那些東西啊,師父想送你就送你了呗,我不會生氣的,之所以将它們都藏起來,主要是怕被師兄弟們看到拿去誤用了,畢竟整個南浔也就出了我這麼一個愛制毒的獨苗,哎,我可真是個小天才,對于毒藥的理解,我可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遊曆江湖這麼久,我早就将孟婆的毒研究透了,若不是我還挂着南浔弟子這個名号,說不定江湖人還會贈我一個小孟婆的稱号呢。”
孟婆原來是稱号麼……池鸢輕聲笑了笑,繼續道:“隻可惜那些寶物被我不小心弄丢了,正好這次遇見你,可否請你再贈我幾瓶毒藥玩玩?”
“姑娘和我客氣什麼,不就是幾瓶毒藥麼……什麼!你都弄丢了?丢了多少,我師父是不是把我的珍藏品都送給你了?”雲湮激動的從桌子上坐了起來,可一對上池鸢那雙泛紅的詭異眼睛,後面的話全都卡在了喉嚨什麼也說不出來,太可怕了,這眼睛和妖怪一樣。
“剛才還說不生氣的,這回怎麼生氣了?”池鸢勾唇笑着問道,但她這笑容搭配漆黑的房間,清冷的月色,再加上那雙灼亮如琉璃的眼眸,就如同暗夜攝魂的妖精一樣詭異吓人。
雲湮閉上眼不敢看,他重新躺回去平複許久才道:“送給你是一回事,可丢了又是另一回事,那些東西是我耗費不少珍貴藥材煉制的,全是我的心血啊,如此浪費了可不心疼嘛,哎,罷了罷了,誰讓你是我的師叔呢,我再怎麼生氣也不敢跟你生氣,隻不過現在我身上可沒毒藥了,倒是有幾瓶春藥,你要不要?”
“你為何随身帶着春藥?”
室内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古怪,雲湮也暗自後悔,這大晚上的和一個姑娘說什麼呢,他真想打自己一嘴巴。“不是,師叔你别誤會,這都是用剩下的,我的毒藥都用完了,就剩這春藥沒處使,主要是……這藥性太好了,我不敢用,之前有一次不小心漏撒到一隻狗身上,那狗不管是見到人還是畜生就……你懂得,哈哈哈哈哈,現在想想也覺得好笑,哈哈哈哈……”雲湮忽然笑岔氣了,撐着桌子捂着胸口不斷咳嗽,“師叔,咳咳,你還要嗎?整人必備良藥哦!”
“中毒之後,可有解法?”“無解,就是藥性太好了所有不敢随意用,這萬一誤點了鴛鴦譜可就不好玩了,不過倒有個緩解的法子,隻需泡在冷水中度過三日就能恢複。”
“說起來你一見到鐘綿綿就跑了,莫非你和她之間……有那麼一絲淵源?”
“确實有,之前不小心将瀉藥錯下到她喝水的碗裡,然後就被她追着跑了三個鎮,還好我們雲家輕功好,她隻能咬牙切齒的看着我越跑越遠啰,不過,這鵲枝島的女子可真是難纏,梁子結下了,之後看見我就提着鞭子追,我也不是打不過她,隻是不想被人說以大欺小。”
不知不覺中,兩人叙話到了天亮,雲湮趴在桌子上不斷的打着哈欠,“師叔,能不能讓我再睡會,這外邊天寒地凍的正是一天最冷的時候,你既沒要緊事也無需急着趕路吧?”
“嗯,給你一個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後我們就走。”池鸢打坐練功了一夜正是精神最佳之刻,左右坐不住了索性出門去外面練劍,再次回來時,客房門外就站着兩位等候多時的人了。
“池姑娘,原來你已經起了呀,顧兄,我說什麼來着,池姑娘怎麼可能會懶床嘛,就是你一直攔着我,不讓我去敲門喊人。”姬無寐聒噪的說了一通,顧修完全都沒想接他話茬,笑着同池鸢打招呼:“池姑娘早,我們都準備好了就等你了。”
“兩位稍等片刻,馬上就走。”“好好。”姬無寐笑着回應,見池鸢推門也想跟着進去,步子剛邁過門檻就被顧修拉住的衣角,“無寐兄,這是池姑娘的房間,未經允許莫要随意闖入。”姬無寐讪讪的笑了笑,不太情願的收回了腳,下一刻卻趴在門上伸着腦袋往裡瞧。
“雲湮,走吧。”“嗯?師叔,半個時辰過得這麼快嗎?”聽着裡邊傳來的男子聲音,姬無寐驚詫得長大了嘴,他回頭看向顧修,後者也是一臉吃驚,姬無寐不服氣的說道:“裡邊有男人,男人!還不讓我進去,池姑娘都沒說話,你管得着麼,哼!”姬無寐邁開步子就要往裡走,顧修阻攔了一聲還是沒攔住。
姬無寐躲在屏風後鬼鬼祟祟往裡邊偷看,在他進來之際,屋内兩人早就察覺到了,池鸢沒什麼反應,倒是雲湮面上和池鸢說着話,手下卻悄無聲息的甩出三道銀針,銀針唰的一下穿透了屏風,齊刷刷地釘在姬無寐的腦門上。
“咚”的一聲悶響,姬無寐渾身僵直地倒了下去,直把門外等着的顧修吓了一跳,他急忙走進來試了試他的鼻息,焦急問道:“池姑娘,無寐這是怎麼了?”
池鸢施掌送出一道疾風,挪開礙眼的屏風,她瞅了一眼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姬無寐,回頭對雲湮道:“迷藥?”雲湮笑着點點頭,“見效這般快?”“那是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誰叫這個家夥站在那裡偷聽,哼,鬼鬼祟祟一看不像好人!”雲湮擡步走到姬無寐跟前,在顧修驚疑的目光中拔回了銀針,“别擔心,銀針我收回了,他一會就能醒。”
顧修拱手問道:“你是雲家弟子?”這一身青白素色的桃紋雲衫,沒錯,他和描述中的一樣就是雲家人。
“忘了介紹,顧兄,這位就是我寫信請來的聖醫谷大弟子雲湮,雲湮,這兩位都是我的朋友,顧修,還有姬無寐。”
“顧修?原來你就是顧修呀,我聽說過你。”雲湮拱手回敬顧修一禮,“至于這個什麼姬什麼的,沒聽說過,警惕心這麼差,武功肯定也好不到哪去,難怪在江湖上不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