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女子上來就叽叽喳喳的嬉鬧,對謝離更是當街拉拉扯扯不清,謝離有心想推開他們,可剛一使力,那女子便嬌聲喊叫,直把路人全都引了過來。
“謝七郎,你果然是個負心漢,當初逍遙快活的時候,你可是一嘴一個的叫着人家小心肝,怎麼,是結識了新歡,便忘了我們姐妹幾個嗎?”
“是呀是呀,快将他攔住,可别讓他跑了。”
謝離心知這是有人在設局刁難他,但又猜不準到底是誰,見這群女子還要糾纏不休,謝離直接抽出腰間的佩劍,架在其中一名女子的脖子上,道:“姑娘何必糾纏,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們。”
那女子被劍指竟也不害怕,她掩嘴笑了一聲,眉眼含情脈脈地看着謝離道:“謝七郎,奴家對你癡心一片,你若是嫌棄奴家了,便一劍将奴家殺了吧,反正心死了,活着也沒什麼意思。”
“你……”謝離終是少年心性,對待這些經驗老道的青樓女子,使出強硬手段還是過于青澀了些。
見池鸢過來了,謝離本是從容的心緒頓然變得不安,他知道是何人設計他了,這般低劣無恥的伎倆除了王安還能有誰?
“罄月,我真的不認識她們。”
“嗯,我知道,你無需解釋。”
池鸢走到被謝離用劍指着的紅裙女子身前,将她傷心流淚的模樣細細觀賞了個遍,“你想死在謝離的劍下?好呀,那謝離你快快将這女子殺了吧,莫要在此耽擱時間了。”
謝離怔然無措,一時間還真分辨不出池鸢這句話是真心還是假意。
見謝離不動手,池鸢直接搶過謝離的劍,将冷冰冰的劍刃緊緊地貼在那紅裙女子修長白皙的脖頸上,一雙含笑的眉眼看人時卻格外的冷。
“你不忍心,那好我來幫幫你。”
紅裙女子以為池鸢是說着玩的,卻沒想到她真的下得了手,劍刃才稍稍推進一些,她便感覺自己的脖頸處似有什麼東西在流動。
池鸢幽幽笑道:“瞧你這表情,以為我不敢?不過你也别怕,我殺人的手法很特别,直到斷氣之前你都不會感覺到痛。”
“啊!”紅裙女子摸了一手血,尖叫聲中直接倒地暈了過去,其他女子見狀,一個個吓得噤聲顫抖,不敢與池鸢對視。
謝離愣愣地接過池鸢遞來的佩劍,直到薄薰拍上他的肩頭,他才如夢初醒:“哈哈,被主人的手段吓傻了?”
謝離微微搖頭,“那倒不是,我知道罄月向來如此,我隻是在懊悔自己的心軟。”
池鸢道:“心軟也不是弱點,修遠能一直保持這份善心就很好,你不忍心下手的事情便讓我來做吧。”
池鸢這句話,謝離原本很是感動,但他卻想起之前在南浔,王知希設計害她的事,可笑自己一直被王知希表面裝出來的假象蒙騙,不知她的真實面目,即便池鸢當時被王知希傷了臉,但站在家族立場上,他卻不能怪責王知希,此後這件事便成了謝離心中的刺,既是虧欠也是後悔。
“今日本是約你出來一同散心,卻不想有此等掃興之事。”
池鸢看出謝離神色不對,安慰道:“這點小事何需介懷,以後随我去到江湖,還有數不清的麻煩等着呢,修遠可是怕了?”
望着池鸢明淨的笑眼,謝離心中那點陰霾也漸漸散去,他正了正衣衫,臉上神情又恢複了少年該有的意氣風發。
“不怕,有罄月相伴,何懼之有?”
薄薰也跟了一句:“哈哈哈哈,我也不怕,無論生死,薄薰一直追随主人,長伴左右,不離不棄~”
街市熱鬧,人潮紛湧,三人走累了,便尋了一間茶樓暫時歇歇腳,好巧不巧的是,這間茶樓對門正是齊嶼開的那間茶樓。
薄薰坐在雅間窗棂上,指着對面茶樓道:“主人,您瞧。”池鸢抿唇笑了一下,其實她是有意挑選這家茶樓進來的。
謝離順着薄薰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不明其意:“薄薰姑娘,那間茶坊可是不妥?”
薄薰颔首道:“嗯~正是如此,那家茶樓是齊嶼的私産,我和主人去過一次,哼,說來也是氣人的緊,那茶樓結賬的老頭很是可惡,居然将茶水和茶點翻了三倍賣給我們。”
謝離蹙眉思索道:“為何,難道是齊嶼特意授意?”
“那倒不是,是那老頭小心眼,我說那茶水茶點難吃難喝,他便刻意多收我們錢,果然跟齊嶼那人一樣,簡直壞到了心眼裡!”
“原來是這樣,呵呵,但依薄薰姑娘的性子肯定不會上當受騙吧?”
“那是當然,還是我家主人厲害,幾句話就讓那老頭閉了嘴。”
謝離跟着笑了一陣,見池鸢一直留意窗外的街景,心下權衡了一番,才道:“聽聞罄月與飛白兄交好?你不必擔憂,有兄長在,林家便不會有事。”
池鸢轉頭看他:“我知道,我想的不是此事,你猜錯了。”
“那便是在煩惱王齊和齊嶼?”
“他們暫時不敢惹我,不過,他們卻将矛頭指向了你。”
“他們雖欺我身邊無人,但也隻敢小打小鬧,此樁事了,便是上巳節,到時我們一起離開姑蘇,遠離這些是是非非。”
池鸢指着窗外的石橋道:“你來的時候,我便站在石橋邊看着你,謝家人當真威風,竟連知府的隊伍都敢攔。”
謝離以為池鸢這是在嘲弄他,忙解釋道:“罄月不知,七族身份特殊,一般地方官吏不敢得罪,且昨日事情緊急,當街攔轎也是出于無奈之策,并不是兄長刻意如此。”
“沒笑你呢,我隻是随口說說,别想太多。”
“啊,嗯。”謝離跟着笑了一聲,見池鸢挑眉看他,心下一緊,本欲想好的話頭陡然忘了幹淨。
“對了,你肩膀上傷可好了?”池鸢說着便伸手去探謝離的胳膊,謝離本欲躲避,但如此行徑卻顯得刻意了,索性坐着不動,任池鸢隔着衣衫摸上那處傷患,便是隐有刺痛,他也不皺眉不吭聲,低垂眼眸,不敢再瞧她一眼。
“還好傷得不輕,此事也怪我,我本想看看你的武功長進與否,早知如此,一開始我就該出手幫你。”
謝離輕咳一聲,耳稍有些紅,“嗯,我知道罄月就在附近看着我,我……我也是竭盡展示自己最大的本事退敵,這點小傷沒有事的。”
“你就是實戰經驗太少,手生,以後還是随我多去曆練曆練,如此長進才快。”
看着兩人說話的模樣,一旁的薄薰默不作聲的将自己縮到了角落裡,這謝離也算得俊美年少,和主人待在一處也很是賞心悅目,但她還是覺得,若是将謝離換作流光君,和主人應該更合配一些。
然而如此念頭一起,薄薰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怎麼會突然又想到流光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