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擎霜離開後,在馬車内等了一會兒,蘭松野和那些錄事便被送出來了,顔松落迎上前去,語氣恭而不卑:“公子蘭受驚了,我們殿下的馬車正在等您,請随我來吧。”
蘭松野遂登上了馬車。
梅擎霜一出五皇子的府門,便褪去了那副情意綿綿的神色,眼下正面無表情的看着蘭松野,蘭松野毫不見外的坐到一旁,笑的很是明豔:“有勞五皇子搭救,大恩大德,松野無以為報,隻能……”
“不必,”梅擎霜冷冰冰的打斷他:“你不惡心我就算是報答了,其他的就省了吧。”
蘭松野莫名其妙,心道我閑着無事惡心你做什麼?
“五皇子何出此言呢?是松野哪裡不入五皇子的眼嗎?”
梅擎霜看着蘭松野一臉真誠的表情,餘光瞥見了他搭在軟墊上的那隻手,不禁想起了燕識歸的話,于是嫌惡道:“給公子蘭找塊帕子,讓他擦擦手。”
蘭松野頗為驚奇,擡起自己的雙手在眼前看了看,而後一臉的疑惑的望向梅擎霜,天真道:“你怎的知道我被那個叫妫胤的摸了手?”
……
梅擎霜忍無可忍的閉上了眼,江吟時和顔松落則一副沒臉看的模樣,一時間車内的氣氛十分微妙……
蘭松野:???
這三人什麼毛病?
馬車一路緩行,停在了五皇子府外。
樓東月和燕識歸早已在外等着,見到蘭松野下了馬車,急忙迎上前去,從上到下将他檢查了一番。
梅擎霜與他擦身而過的時候,蘭松野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袖口,笑吟吟道:“此次多虧了五皇子,松野不勝感激。”
梅擎霜涼飕飕的瞥了一眼他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譏诮道:“當真感謝我,而不是怪我擾了你的好事?”
蘭松野聞言面帶疑色的歪了歪腦袋,視線越過梅擎霜看向他身後的江吟時和顔松落,真誠的發問:“你們殿下一直這般陰陽怪氣,還是隻對我陰陽怪氣?”
他二人面色古怪,沒應聲。
梅擎霜倒是嗤笑了一聲,甩開蘭松野的手就要往裡走。
蘭松野一路上被嗆了好幾次,心中不由得腹诽晟國的人各個都是瞎的不成,就這脾氣,跟舉止風雅、性情淡泊有何關系?
正當他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冷不防聽見梅擎霜回身問自己:“……多少銀兩?”
蘭松野沒明白:“什麼?”
梅擎霜耐着性子又問了一遍:“你打算賣多少銀兩?”
蘭松野眨了眨眼,遲鈍半晌後,才難以置信的問向身旁的兩人:“……他是在羞辱我麼?”
樓東月幹笑了兩聲,燕識歸眼觀鼻鼻觀心,兩人皆沒說話。
梅擎霜以為他在裝傻充楞,故而耐心耗盡,擡手吩咐江吟時入内支取一萬兩銀票,不一會兒江吟時便拿着銀票出來了,又在梅擎霜的示意之下,雙手奉到了蘭松野面前。
蘭松野幾乎可以确定,這個姓梅的就是在羞辱自己!
正當他要破口大罵的時候,梅擎霜卻搶先一步,一言難盡的開口道:“奉勸公子蘭一句,有些人……還是不要妄想的為好……”
他沒頭沒尾的扔下這麼一句話,也不管蘭松野什麼反應,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踏入府門了。
門外隻剩下一頭霧水的蘭松野;兩個裝聾作啞、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的心腹;和拿着銀票略顯尴尬的江吟時。
“莫名其妙……”蘭松野一臉憤懑的轉身離開,隻是剛走遠沒幾步,他又憤憤不平的折返回去,在江吟時愣怔的表情下,一把奪過那幾張銀票,而後一手指着府門,對江吟時惡狠狠的說道:“回去告訴你們殿下,别說我不可能屈服他的淫威之下,就算他真的用錢砸我,買的了我的人,也不過是個心思不在他身上的軀殼罷了!”
說罷不管瞠目結舌的江吟時,攥着銀票昂首闊步的離開了。
江吟時呆了好一會兒,直到一陣冷風吹過,凍得他打了個冷顫,他這才回神,而後将兩手放在唇邊哈了口氣又用力搓了搓,轉身入内去了。
蘭松野氣鼓鼓的回到了質館,一進門便啪的一聲拍桌子質問道:“說!今日你二人去梅擎霜府邸,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燕識歸哪敢說自己将您老人家要賣身的事說給五皇子聽了,于是頭頂着蘭松野的威壓,用胳膊肘搗了搗樓東月,請求他開口相助。
樓東月心道你小子一時嘴快,卻讓我事後找補,我何苦來哉!然而燕識歸年紀比他小,自己這個當哥哥的也不能真的不管弟弟死活,于是硬着頭皮艱難道:“沒什麼……就是……我二人說您囊中羞澀,怕您真的如那日所說一般去賣身,故而,提了那麼一嘴。”
蘭松野狐疑道:“那梅擎霜為何要給我銀票?”
許是怕您真的纏上他,故而想用這些銀票打發了您吧……樓東月心裡這樣想,嘴上卻不敢言明,隻能讪笑了兩聲:“這……屬下便猜不透了。”
蘭松野又敲了敲桌子問燕識歸道:“你說呢?”
燕識歸方才便在思量對策,聽得蘭松野問他,就将自己想好的說辭搬了出來:“主子,這您得去問那五皇子啊,我與樓哥不過提了那麼一嘴,他便上趕着去救您,回來還給您銀票,若是沒點私心,誰信呢。”
此言一出,樓東月便震驚的看向燕識歸。
燕識歸打量着蘭松野不可能去找那五皇子對峙,因此很巧妙的将事因全都轉移到了梅擎霜身上。
果然,蘭松野一臉不可言說的表情道:“私心?”
燕識歸一臉真摯的點了點頭,又用胳膊肘搗了搗樓東月,樓東月也後知後覺的點了點頭。
蘭松野看着他二人神色無異,不像是胡扯的樣子,便問道:“那你們覺得,他是哪種私心?”
這我們可就不管了,您随意猜便是,燕識歸搖了搖頭,一本正經的說胡話:“不知道,我年紀小,不懂這些。”
樓東月:……
我看你不是不懂!你是快成精了!
蘭松野面帶審視的看着他二人,在腦中也琢磨了半晌,忽然問了句:“你二人去他府上,可見到他府上的姬妾了?”
兩人異口同聲道:“沒有。”
蘭松野又追問道:“是他府上沒有,還是你二人沒見到?”
樓東月道:“聽聞這五皇子至今孑然一身,并無中饋。”
蘭松野的表情終于在聽到這個回答後,變得有些難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