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松野是個懶骨頭,昨夜又着實費了大量體力,因此這一覺又補到了午後方才醒來。
他撐坐着起身,腰間酸痛無比,被褥從身上滑落,蘭松野低頭一看,自己身上的紅痕密密麻麻的多的瘆人,不由得暗罵了一聲喪心病狂。
而蘭松野餘光瞥見那喪心病狂之人正坐在桌邊悠哉悠哉的飲茶,便心有不平衡道:“我也渴了。”剛說完這句話就聽得腹中“咕噜”一聲,随即又補了一句:“還餓了。”
梅擎霜卻連正眼都沒瞧他一下,翻了一頁手中的書,淡漠道:“那便起床吧,我着人送你去山橫晚,到了那後你想怎麼吃都可以。”
嗯???
蘭松野心道這态度怎麼與方才不一樣了,這臉變得也太快了,就因為自己說了那些話的緣故?不應該啊,自己不過實話實說而已,怎麼搞得像被我抛棄了一樣。
蘭松野覺得不對勁,梅擎霜應當不是這等囿于情情愛愛的人才是,那他此番臉色不佳是因為……
喔……心念電轉之間,蘭松野忽的明白了!大概是因着自己給他下藥,結果藥力發作了之後,他在神志不清之下與自己滾到了一處,違背了他本人的喜好,覺得很是别扭,畢竟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初嘗人事卻是和一個男人,任誰也覺得心裡有幾分不痛快。
蘭松野覺得自己很是善解人意,便将被子披在身上,赤足走下床去坐到他身邊,貼心的開解道:“怎麼,生氣了?”
梅擎霜連眼皮都沒擡一下,默默的翻了一頁書,隻當沒聽見。
瞧瞧,自己所料果然不錯,他這就是生悶氣呢,蘭松野心想。
他将身上的被褥攏緊了一些,伸出腳去戳了戳他的小腿:“别氣了,多大點兒事啊,再将身子氣出病來可不值當的。”
梅擎霜被他哄的看不下去書,隻能冷着一張臉将書合上,對着他道:“你可知道我為什麼生氣?”
蘭松野道點了點頭,眼神真摯無比:“知道,但你何必将此事放在心上呢。”
梅擎霜心道你是個沒心肝的,我可不同你一樣,但瞧這他這幅無辜的神情,又有幾分不忍,于是便放軟了幾分語氣,問道:“身上可還有哪裡覺得不舒服?”
蘭松野聞言順着他的話活動了一下肩頸,乖巧道:“沒那麼嬌弱。”
梅擎霜臉上的薄怒這才消散,溫聲道:“你先喝口水,我讓人去傳膳。”
蘭松野笑吟吟的:“好,”剛說出一個字,便想起什麼似的,改口道:“要不你同我一起去山橫晚吧?”
梅擎霜剛要起身,聞言又坐回去,不解道:“去山橫晚做什麼?”
蘭松野說的很是語重心長:“我去吃飯,你去找樂子,我知道你骨子裡是喜歡姑娘的,隻因和我這個大男人滾到了一處才覺得不痛快,但這也不能怪你,說起來這裡頭也有我的不是,但你放心,人骨子裡的喜好不會因為一次荒唐的舉止就發生改變,你多去幾次山橫晚便好了。”
随着蘭松野說的越多,梅擎霜的臉色也變得越發鐵青,到最後竟見他下颌緊繃,一副怒而不發的樣子。
梅擎霜放在腿上的手抓緊膝蓋,手背因過分用力而青筋畢露,隻聽他切齒道:“你以為,我是因為此事才生氣的?”
蘭松野見他又惱了,不禁感到莫名其妙:“不是麼?”
梅擎霜忍怒道:“那你呢,你是怎麼想的?”
蘭松野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輕巧道:“我可沒你這般糾結,我又不是苦行僧,總禁着自己也不實際,既然阻止不了,不如欣然接受,總歸你也确實讓我驚豔了一番。”
天知道梅擎霜此刻心裡的怒意已經如飓風般呼嘯而起了,他看着蘭松野,恨不得将這人剝皮抽筋:“你的意思是,昨晚若不是我,也可以?”
蘭松野認真想了想,而後道:“倒也不是這個意思,起碼也得我瞧着順眼才行。”
梅擎霜簡直氣瘋了:“怪不得後來你不抗拒我,甚至主動迎合,我還當你……”話說到一半,他氣自己先動了心,于是聲音戛然而止。
蘭松野見他說話有頭沒尾的,又伸出腳戳了戳他:“當我什麼啊?”
梅擎霜霍然起身,沉聲道:“沒什麼,床尾給你準備了一套衣物,你穿上就走吧。”
“啊?”蘭松野一頭霧水:“方才不是還要傳膳麼?怎麼轉眼又要趕我走了?”
梅擎霜背着身不與他說話。
蘭松野氣得不輕,轉身走到床邊,十分利落的套上衣物,口中還念念有詞的罵道:“衣冠禽獸!隻顧着自己痛快,事後連飯都不給吃一口!誰說你是個翩翩君子,都是一群看走了眼的!”
穿好後他便轉身向門外走去,眼見着走到門邊,想起此番遭遇又覺得心有不甘,于是叉腰轉過身去怒視梅擎霜,見他又背過身去不看自己,蘭松野忍無可忍,氣沖沖的走過去,對準他的膝彎就是一腳,踹的梅擎霜險些跪倒在地!
蘭松野踹完後頭也不回的轉身走了,剛推門出去,就見到四個侍衛等在廊下,各個鼻青臉腫,四個人頂着四顆豬頭。
蘭松野吓了一跳,驚疑不定道:“你們四個昨日夜裡幹什麼了?”
燕識歸走到蘭松野面前,伸手一指江吟時和顔松落,大着舌頭開口告狀:“主子!都似他們仰個!似他們仰個攔則我和遊哥來早你!我和遊哥都似被他們打的!”
顔松落聽見燕識歸倒打一耙,梗着脖子道:“狡辯!分明是你二人先動的手,我與吟時為了自保才還手與你二人打起來的!”說罷一抹臉上的鼻血,氣的大氣直喘。
燕識歸氣不過:“誰讓裡們先攔則遊哥的!”
“你!”顔松落還要開口再辨,就聽得蘭松野一聲怒吼:“都閉嘴!”
他目光一一掃過四人,見兩方雙雙不服氣,怒斥道:“你們四個加起來一百多歲的人了,怎麼做事還跟毛頭小子一樣!打架能打成這個樣子,像話麼!”
說話間瞥見樓東月和燕識歸臉上都青一塊紫一塊的,便對江吟時和顔松落道:“虧你們能對小孩子下手,真是有什麼樣的殿下便有什麼樣的下屬,無恥!”言罷也不管那二人什麼神情,冷聲道:“走了!”随後便擡腳離開了。
樓東月和燕識歸跟在他身後,燕識歸走的時候還不忘瞪了他二人一眼,附和道:“無恥!”而後緊跟在蘭松野後面跑遠了。
“诶……”顔松落伸手要去抓燕識歸,卻被江吟時一把拽住,提醒道:“别鬧了,先進屋!”
二人這才進屋,等候梅擎霜的吩咐。
“殿下!”兩人齊聲行禮。
他們方才在外頭的吵鬧梅擎霜聽得一清二楚,此刻見了兩人腫着臉的模樣,心下也有幾分不快:“怎麼弄成這幅樣子?”
兩人面色都有些不自然,江吟時慚愧道:“昨日夜裡,您将公子蘭帶走後,他二人非要來找他們主子,我與松落怕打擾您的……”江吟時隐去了尴尬的部分沒說,語氣生硬道:“……便攔着他二人,于是動起手來了。”
梅擎霜不悅道:“打不過他兩個?”
顔松落别過臉去,多少有幾分心虛:“打了一整晚,打成了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