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松野在山橫晚吃飽喝足後才回的質館,臨行前裝模作樣的要掏銀子付賬,寒漪瑾見狀識趣的擺了擺手:“以後都是自家人,不必這般見外。”
蘭松野原本也沒打算真的付賬,見此便佯裝為難的遲疑道:“這……合适麼?”
寒漪瑾柔荑一揮,爽朗道:“有什麼不合适的,我們殿下不是這等小氣的人,即便公子以後在這兒白吃白住,我們殿下也不會多說什麼的。”
寒漪瑾此番好意,隻為替梅擎霜挽回他在蘭松野心中的印象,也不知蘭松野明不明白寒漪瑾的苦心,隻略顯羞赧的點了點頭,道了聲謝,這才離開。
寒漪瑾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又想了想梅擎霜的身形,暗戳戳的念叨着:“哎呀……這兩人湊到一處必定十分養眼,如此說來,倒不知該羨慕誰豔福不淺了……”
回到質館後,蘭松野馬上讓他二人燒了熱水,昨夜混亂不堪,一直到現在也未及清理,此刻閑下來了隻覺得身上難受的厲害,迫不及待的想要沐浴,許是這幾日着實太累的緣故,他一沾熱水便昏昏欲睡,等醒過來的時候,桶中的水已經涼透了,凍的他渾身打顫。
結果蘭松野當天夜裡便發起了熱,樓東月次日早晨喊他用膳,怎麼敲門也聽不見屋裡的動靜,樓東月放心不下便推門進去,走到床邊一瞧,就見蘭松野已經燒的面色發紅了。
樓東月急忙喊來燕識歸照看他,自己出去尋大夫。
恰逢江吟時出府辦事,見到樓東月急匆匆的身形,本想喊住問上一問,又怕周遭有康王或安王的眼線,于是默默跟在其後,見他直奔醫館而去,不多時領着一位大夫往回走,心下便猜了個大概。
梅擎霜昨日護駕有功,晟帝念他脖頸受了傷,故而特許他五日之内不必上朝,隻管在府中好生修養便可。
正巧梅擎霜也因蘭松野而心煩意亂,不上朝剛好給了他機會能夠整理自己的心緒。
江吟時回府後就直奔書房而去了,回禀完梅擎霜吩咐他的事之後,還踟蹰着不走,梅擎霜見他似是徘徊不定,便問道:“還有事?”
江吟時也拿不準這事要不要說,但梅擎霜都這樣問了,他也不好再猶豫,隻能如實相告:“殿下,屬下方才出門,見到樓東月了,他從醫館請了位大夫回去,不知是不是公子蘭病了。”
梅擎霜正在作畫的手一頓,一大塊墨迹瞬間染透了紙張,好好地一幅畫就這麼斬卷了。
梅擎霜皺了皺眉,本欲再開口問什麼,可一想起蘭松野昨日那些混賬話,就如同被潑了冷水一般,再熱的心意也澆涼了。
梅擎霜不發一言,隻是将未畫完的畫拿起來揉捏成一團,而後輕抛入炭盆中,不過須臾而已,那紙團就被熱浪吞噬,化作了一堆灰燼。
江吟時琢磨這意思,以為他不打算管此事,便很識時務的退出了書房,剛走出去沒幾步,就見到顔松落走了過來。
兩人打了個照面,顔松落入内回禀,說是宮裡送來的賞賜已經收入庫房了,江吟時在外頭守着,不消片刻,就聽得梅擎霜沉吟道:“挑上幾樣補品和藥材,一會兒送去質館。”
果然,江吟時默默的想:嘴上不說自己記挂人家,實際上還是得去看看才能放心,實在是嘴硬心軟。
顔松落聞言也不多問,隻以為是昨夜鬧得太兇将人給傷着了,應了聲“是”就去庫房準備了。
三人帶着一堆的東西,先是去了趟山橫晚,又從山橫晚喬裝去了質館。
質館門口,燕識歸前腳将大夫送走,剛回身就瞧見了三個徐徐走來的身影,那身影瞧着都有幾分熟悉,燕識歸定睛一看,當即生出幾分冤家路窄的憤恨之感。
他也不管那三人來幹什麼,反身就走進門内,氣咻咻的将門一關,隻是還不等他閉緊,外頭就橫伸進來一隻手,擋住了他的動作。
燕識歸氣的不輕,虛掩着大門低怒道:“你們怎麼陰魂不散呢!”
梅擎霜不與他啰嗦,一掌拍開門,徑直就走了進去,燕識歸下意識就要上前攔他,卻被顔松落眼疾手快的拽住胳膊:“别跟了,他二人現在的關系可比以往要親近,我們殿下還能害你們主子不成。”
燕識歸因着昨日的事還記恨着這兩人,當下也不反駁,直接擡起腳狠狠跺向顔松落!
“哎呦!”顔松落沒想到他來這麼一招,猝不及防之下痛彎了腰,江吟時擡手去扶他,顔松落痛的單腳直跳,抽氣道:“你這小子!多大點兒事啊至于這麼記仇麼!”
燕識歸“哼”的一聲,很是高傲的将頭一扭,懶得搭理他。
樓東月熬藥出來,見三人站在院子裡,便知道梅擎霜已經在房中了,他端着藥推門進去,正巧見到梅擎霜給蘭松野掖了掖被角。
梅擎霜聽見響動轉過頭來,見到樓東月手中的藥,十分自然的伸出手,竟是要親自喂他。
樓東月冷聲道:“不敢勞煩五皇子。”
梅擎霜看着蘭松野,連眼皮都沒擡一下,說話間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給我。”
樓東月自然不放心将人交給梅擎霜照顧,可蘭松野還病着,自己不能為了這點兒仇怨就不顧他的情況了,于是隻能将藥遞給梅擎霜,自己在一旁守着,以免此人動什麼手腳。
卻不料梅擎霜接過之後,舀了一勺藥湯自己先嘗了一口,樓東月微愕之下還沒等開口阻止,就聽得梅擎霜道:“這些藥材都不是上等的,出去找顔松落,我帶了藥來,按照方子重新熬制一份。”
說罷将碗遞還給樓東月,樓東月遲疑不定,梅擎霜見他不動,皺眉道:“我若想害他,昨夜便是最好的機會。”
此話倒也不假,樓東月稍稍放心了幾分,這才接過藥碗出去了。
蘭松野在睡夢中也蹙着眉頭,瞧着難受的緊,他發了一身汗,悶熱之下想踹開被褥透透氣,可外頭又冷的厲害,伸出手腳沒一會兒就被凍得縮回被褥。
梅擎霜見他這幅模樣心裡有幾分解氣,可更多的還是于心不忍,又愛又惱之下隻恨不得将這人搓圓揉扁,讓他學着乖巧一些,再嘴甜一點兒。
蘭松野睡不安穩,昏昏沉沉之下翻身碰到了梅擎霜,嘴裡還有幾句模糊不清的呓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