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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六十章 秦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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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山橫晚看好戲的幾人,從窗戶内瞧見安王一行人已經押着攣鞮貞元離開,樓東月問道:“主子,對面的人都走了,咱們接下來做什麼?”

蘭松野看向寒漪瑾:“上菜吧。”

寒漪瑾一愣:“上菜?”

蘭松野理所當然道:“對啊。”

江吟時指了指窗外:“那安王他們呢?”

“先不用管他們,攣鞮貞元已經被梅枕霜抓走了,他自然會想法子審問對方與常皇後的關系,讓他審便是了。”

“可是……”寒漪瑾想不通:“攣鞮貞元又不是傻子,不說還能活着,說出來,可就真沒有活路了,還會牽連到常安錦。”

此言一出,其他三人也都面色不解的看向蘭松野,很顯然,他們都是這麼想的。

蘭松野笑的高深莫測,意味不明道:“我方才不是說了麼,皇後會讓攣鞮貞元說漏嘴的。先上菜,咱們吃飽了就回府。”

幾人相顧無言,最後還是燕識歸小聲嘟囔了一句:“寒姐姐,我有點兒餓。”

寒漪瑾白了他一眼,無奈道:“等着吧。”遂轉身出門了。

國公府那邊,常安錦被梅枕霜的人送到附近之後,她便與梅隐霜一起,從後門進了府。

房間外一直由皇後的貼身尚宮守着,見她終于回來了,這才松了一口氣,上前迎着她就往屋内走:“娘娘怎麼耽擱了這麼久,快些進去将衣服換下來吧。”

常安錦由尚宮攙着走進房間,剛要關門,就聽得身後的梅隐霜喊道:“母後。”

常安錦的身形一滞,卻沒有回頭,梅隐霜落寞道:“母後,您就沒有什麼要對兒臣說的麼?”

常安錦微微側首,語氣仍舊是那般傲然睥睨:“你想知道什麼?”

梅隐霜張了張口,最終什麼也沒問出來。他腦海中天人交戰,半晌後,卻隻等來了一聲涼薄的“咔哒”之音。

尚宮将門關上了。

梅隐霜看着那扇門,忽然覺得自己與常安錦之間的距離,好像一直都隔着這樣的一道屏障,從來都沒變過。

他以為母後對自己所展露的溫和,不過是那扇門從外被打開了而已,但并不代表它不存在了。

梅隐霜沉沉的吐出心中積郁之氣,而後垂眸掩去眼底情緒,轉身向前院兒走去了。

國公府中的壽宴還在繼續,奏樂一直沒有聽過,菜色已經換了五輪,梅隐霜回到席間的時候,不少官員已經飲的染了幾分醉意。

梅擎霜在外從不飲酒,見他回來了,便問道:“三皇兄,太夫人精神可還好?”

“啊?”梅隐霜怔楞了一瞬間,而後才回過神來:“噢……都好,太夫人一切都好。”

梅擎霜笑了笑,而後略有幾分豔羨的說了聲:“真羨慕皇兄。”

這句話被梅隐霜聽清楚了,他知道梅擎霜羨慕自己母親這邊的長輩都還健在,是以才有所感慨,但在旁人看來如此福澤深厚的幸事,于他而言,卻成了一種壓力。

因為國公府上所有人對自己的态度,都是随着皇後的眼色而增減的。

太子……梅境和還沒被廢的時候,他們對自己不甚重視,如今廢太子被囚于宗正寺内,這些人便仿佛才知道,除了梅境和乃母後親出之外,還有他梅隐霜。

這也怪不得他們,畢竟母親乃一國皇後,這群人不阿谀逢迎,難不成還要與其東趨西步麼。

梅隐霜苦笑了一聲,什麼也沒說。

這場壽宴持續了有大概兩個時辰左右,皇後中途就回去了,她能親自前來已然是國公府莫大的榮耀,不可能真的等到壽宴結束才回宮,故而從太夫人房間出來之後,她又假模假樣的稍留了片刻,便擺架回宮了。

臨行前還确認太夫人房間内的燃香都燒燼了才算放心。

那是她從宮中帶出來的,有安眠之效,就是因為給太夫人點了燃香讓其熟睡,她才得以掩人耳目的出去。

常安錦一坐上回宮的轎辇,心中就開始惴惴不安。更準确的說,應當是從被梅枕霜發現的那一刻,她就覺得此事必須要盡快有一個了斷。

在酒樓的時候,攣鞮貞元關心則亂,是以“姨母”二字脫口而出,梅枕霜肯定是聽到了,不知道他會不會用别的手段逼攣鞮貞元說出更多事情。

攣鞮貞元對當年的事知道多少?九方遙月對他說過多少?這些都是常安錦不知道的,雖然她心裡很清楚,隻要梅枕霜一天不撬開攣鞮貞元的嘴,就會留他多活一天,可若是……若是他忍受不住安王府的私刑呢?

常安錦簡直不敢往下想,她手中的帕子在無意識間被自己絞成了一股繩,甚至手指被勒的毫無血色她也絲毫沒有察覺。

不行,得想法子……一定要想法子先發制人!

而就在國公府舉辦壽宴的這一天,城外東郊的一戶小院兒中,有個叫秦老六的,一臉喪氣的回家了。

院兒裡除了他之外還住了一個男人,那人見秦老六摔門而入,就問道:“秦兄今日怎麼了,賭錢賭輸了?”

秦老六有盧雉的惡習,這事周遭街坊都知道。他此時一臉的晦氣之色,沒好氣道:“要隻是賭輸了,倒還不至于讓我這般冒火!”說罷他一腳踹翻了院中的農具,惡狠狠的罵了一句:“他奶奶的!今日真倒黴!”

還有比賭輸了更倒黴的事?那人不禁有些好奇:“到底是何事讓你這般大動幹戈?說出來聽聽,說不定我能幫你參詳一二。”

秦老六看了他一眼,略有幾分不耐煩的從衣襟中摸出一個錢袋子,而後扔到了對方面前:“你自己看!”

那人正在洗衣裳,見狀放下手中的搗衣杵,随意擦了擦手上的水,撿起那個錢袋子打開看了看,裡面裝着十幾枚銅錢,瞧着沒什麼異樣。

但若沒什麼異樣,秦老六不可能氣成這樣,他将銅錢倒在掌心,就這麼一掂量,便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好像……有點兒輕。

他心中疑窦頓生,而後逐一将那幾枚銅錢拿在手中查看,不看不要緊,一看便大驚失色:“這些是……惡錢?”

“可不是麼!”秦老六怒火中燒:“老子賭了這麼些年,不論輸赢,從來沒遇見過這等事!你若不想老子赢你的錢,在賭桌上耍些手段我也認了!偏偏輸了之後又給我惡錢,這不是害我麼!若非我及時察覺,不慎将這錢花出去了,可是要掉腦袋的!”

對方寬慰道:“秦兄莫要動怒,你拿着這些惡錢去報官便是,盜鑄乃是大罪,官府不會不管的。”

本以為說完這話,秦老六會面色稍霁,誰承想他卻冷哼了一聲,煩躁道:“我還能不知道報官?可若是報官有用,我如今還用的着站在這裡同你發牢騷?”

那人不明白:“為何報官無用?”

秦老六一臉的不耐煩:“說你是讀書人,你還真就迂腐,官官相護沒聽過啊。”而後擺了擺手:“算了,不與你說了,有吃的沒有,餓死老子了。”

秦老六這話說一半藏一半的,讓聽者越發迷糊,那人追問道:“為何會扯到官官相護上?”他心思一動:“莫非開這賭坊的,是朝中的官員?”

秦老六從廚房找了個炊餅,便坐在門檻上邊吃了起來,邊吃邊說道:“還算你有幾分聰明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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