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蘭松野沒能瀉了火,回到床上之後抱着人又親又咬稀罕了半晌,才算勉強滿足。
梅擎霜知道他明日一早肯定又要發作一番,便任由着他鬧,最後蘭松野自己鬧夠了,窩在梅擎霜臂彎裡睡着了。
第二日是個晴天,一大早的便暖陽高照,曬的人骨頭縫裡都透着慵懶感。
兩隻雞大概也格外喜歡如此明媚的天氣,因此早早的便開始幹起活來,一點也不玩忽職守。
當雞叫聲響起的時候,蘭松野在梅擎霜懷裡驚的一個哆嗦,他還以為自己方才做夢呢,就這麼幹睜着眼睛與梅擎霜四目相對,結果不一會兒,就聽見了一前一後兩道響徹雲霄的報曉聲。
于是蘭松野瘋了,他瞪着梅擎霜兇巴巴的質問道:“怎麼回事!你不是同我說已經将那兩隻雞送走了麼!”
梅擎霜昨晚便猜得他今日肯定要發一番脾氣,于是将早就備好的說辭拿出來徐徐道之:“确實是送走了,管家可以替我作證。”
蘭松野陰着一張臉:“送哪兒去了?從後院兒送到前院兒?”
梅擎霜悶笑了幾聲:“胡說,就這麼信不過我?”
蘭松野氣急敗壞的捶了他兩下:“怎麼信!兩隻雞就在府裡跟我逞威呢!你讓我怎麼信!”
梅擎霜一把握住他作亂的手:“你信不信鬼神之說?”
蘭松野多精明的一個人,聽他這麼說便開口嘲諷道:“你若想糊弄我盡管直言便是,别捎帶上鬼神。”
梅擎霜險些失笑,但還是忍住了:“這兩隻雞屢次三番送都送不走,你就沒想過為什麼?”
蘭松野咬牙恨聲:“因為它認路。”
梅擎霜瞧他這幅不共戴天的模樣終歸是忍不住,笑的自己胸膛發顫:“興許吧,但這也說明了它兩個與咱們府上有緣,不然為何不認别家的路,偏偏認咱們家的路?”
蘭松野來氣道:“肯定是因為管家喂的太好了!”他裹着被子坐起來,一副不聽不信的架勢:“我不管!這府裡有它倆沒我,有我沒它倆!自打它們來了之後我就再沒睡過一日的懶覺,你瞧瞧……”他俯下|身去靠近梅擎霜,一隻手抵在下眼皮處往下拉:“……我都憔悴了!”
梅擎霜一把将他攏進懷裡,低笑着說:“你這是沒睡醒,不是憔悴,我可沒見過哪個憔悴的人一頓能吃三碗飯的。”
蘭松野惱羞成怒:“我跟你拼了!”
梅擎霜被他逗的丁點兒睡意也無,一邊承受着他的打鬧一邊安撫道:“好好好,憔悴了,是憔悴了,要不這樣……”他翻身将蘭松野壓在身下,按着他的雙手說:“這次你親自将兩隻雞送出去,若它們還能回來,那就說明這兩隻雞通人性,以後就别與它們較勁了。”
蘭松野悶聲悶氣的問:“我若想直接将它們炖了呢?”
梅擎霜蓄意恫吓:“使不得,萬一那兩隻雞真的通人性,那它們化作厲鬼也是要在你夢裡報曉的,你如何能睡得安穩?”
蘭松野險些吓的魂不附體:“呸呸呸!别胡說!”
梅擎霜忍着笑意,拽他起床。
二人用完早膳之後,梅擎霜便穿戴好上朝去了,蘭松野不信邪,自己跑到後院兒去看,就見那兩隻罪魁禍首正在地上啄小米,吃的十分香,絲毫沒将蘭松野放在眼裡。
蘭松野忍着将其手刃的沖動,憤怒的去找樓東月和燕識歸,二人正在院子裡練劍,燕識歸見他臉上沒有好臉色,便小心翼翼的問:“主子,咱們這就出去麼?”
“對!”蘭松野氣勢洶洶:“去後院将那兩隻雞抱上,咱們出門!”
還不等樓東月反應過來這是鬧的哪一出,燕識歸倒是先應了一聲:“噢,好。”随後便小跑着去後院了。
燕識歸臂彎中夾着兩隻雞,三人就這麼向後門走去。
恰逢遇上管家,管家一瞧他們又要将雞送出去,便上前欲阻止:“诶……公子蘭,您……”
蘭松野知道管家養雞養出了感情,心道他一定是來阻攔自己的,于是下颌微微擡起,不可一世道:“攔我,則死!”
诶?怎麼能這麼威脅自己一個老人家呢,管家斂眉:“不是……您……”
蘭松野不願耽擱片刻,于是一把抽出樓東月腰間的長劍抵在自己脖頸上,劍身的寒光一閃而過,映照出他誓不退讓一步的決絕:“我死!”
管家:……
不是……何至于此啊?
最終這場對峙還是以管家妥協告終。他一言難盡的看着三人離去的背影,半晌後,嘀咕了一句:“這群年輕人,沒一個正常的!”
三人從後門出了府,燕識歸抱着雞問道:“主子,咱們不去山橫晚麼?”
蘭松野嫉惡如仇似的:“不去,找地方将雞賣了!”
“噢。”燕識歸覺得頗為可惜,昨日剛抱回去,今日就賣掉,這兩隻雞都沒能享幾天的福呢。但既是蘭松野的意思,他也不敢違逆,一言不發的就跟着往前走。
眼瞅着蘭松野越走越遠,樓東月不禁納悶兒:“主子,咱們随意找個酒樓将其賣了便是,為何要走這麼遠?”
蘭松野神秘兮兮的:“你不知道,它兩個認路,必須得賣的遠些。”
“啊?”樓東月看了看那兩隻雞,隻覺得蘭松野是不是被什麼東西奪舍了。
蘭松野帶着他二人走了好長一段時間,眼看就快要出城了,這才稍稍覺得放心。他就不信這麼遠的距離,這兩隻雞還能順着路走回去,若真如此,那可真是見了鬼了。
蘭松野十分貼心的找了一個賣雞的攤子,他覺得既然要将人家送走,就得找一個有同類的地方,如此也好讓兩隻雞心裡舒坦一些,蘭松野看着那賣雞的老闆:“我這有兩隻雞,閣下買不買?”
那老闆心道這公子一瞧就是富貴人家的子弟,怎麼還出來同自己搶生意呢?他打量了一眼那兩隻雞,兩隻手揣在袖子裡暖和着:“您打算賣什麼價格?”
蘭松野很懂分寸:“您看着給就行了。”反正他也不是為了掙錢的。
老闆一聽這話,頓時睜大了眼睛:“您不開個價?”
蘭松野擺了擺手:“不用,您看住了,别讓這兩隻雞跑了就行。”
老闆心道這怎麼可能呢,他将手從袖子裡伸出來,試探着問道:“瞧您這穿戴,一看便知是不差錢的,您若是不開價,那我鬥膽,”他比了一個“二”的手勢:“二十文?”
“成。”蘭松野示意燕識歸将雞抱給老闆,老闆将雞接過去,瞧着兩隻雞都十分精神,心裡更覺得自己占了大便宜,他笑的合不攏嘴,連忙将二十文銅錢遞給蘭松野,蘭松野接過來也懶得數,揣在袖子裡就走了。
樓東月不明白蘭松野為何一大早跑了這麼遠的路,就為了換這二十文錢:“主子,好端端的,您怎麼想起來賣那兩隻雞?”
蘭松野高深莫測的說道:“那兩隻雞克我。”
樓東月聽見這話腳底一個趔趄,險些将自己絆倒:“這……從何說起啊?”
蘭松野不欲解釋,總之一個問題解決了,他心裡頓覺輕松不少,蘭松野又将二十枚銅錢拿在手裡掂過來掂過去,頗為雀躍道:“此事說來話長,走,回山橫晚去。”
三人遂興緻勃勃的去了山橫晚。
梅擎霜今日雖有計劃,卻不需要寒漪瑾現身,因此她依舊留在山橫晚,蘭松野三人到了之後直奔樓上,燕識歸記着昨晚寒漪瑾許給他的話,便同夥計要了不少瓜果點心,絲毫沒将自己當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