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的是三個人的快樂，一個人的悲傷。

嬌貴師傅的心情，是在憤怒和喜悅中起伏交織。憤怒，是小徒弟當着外人落自己的面子；喜悅，是這魚肉，他是吃出了和那木碗水同樣的味道。

這就證明，那比靈泉要好的東西，是來自這小徒弟。

實在沒想到啊，這有了好東西，立刻就翻臉不認師傅，小小年紀就如此無情，着實令人氣憤。

飯後，菟絲笑盈盈地拉着女孩兒要教學，她在飯桌上的話，可不是客套贊美，而是真的要學，學好了，做給大小姐吃，哄得大小姐開心，身體就能好些。

而且啊，她也從這酸菜魚上，嗅到和特别靈果相似的氣息，這就代表不是非靈果不可，用魚兒代替也是一樣的，就當是換口味。

這般想着，就跟大灰狼拐賣小白兔似的，拉着單純愛笑的女孩兒唠嗑，那模樣親切得呀，瞬間就把女孩兒迷得腦袋瓜充血，就沒有拒絕二字說出口，興沖沖地表現，認認真真地教學，看得一旁的言如溪别過臉去。

這小綠茶好像沒以前聰明，這是傻不拉幾一點兒心機都沒有，屬于被人賣，還笑呵呵給人數錢的那種蠢。

菟絲知道了，這魚兒是紫菀派魚塘裡撈出來的，都是這女孩兒帶頭弄出來的，靈果也是她摘下來的，雖不知中間發生了什麼，但是結合這女孩兒對以後的打算，就知這些東西是不會少，她也就放心地樂呵。

這女孩兒雖然看起來單純得很，可關鍵信息可是瞞死死的，小嘴兒緊緊，愣是沒讓菟絲哄套出來。

最後，菟絲笑盈盈地拎着竹簍走了，裡面裝了不少特别的魚，用市場價三倍購買走。

這個價格，說實話，對需要的人來說，完全是占便宜撿漏，但是要放到市場上售賣，面向大範圍的顧客，這個價格不高，但也不低，尋常人家也能吃得起。

臨走前，讓送她到山下的女孩兒，給言老闆帶句話。

話的内容是：你這小弟子天真爛漫，單純過人，需要好好疼愛！

顔亦绮一聽這話，漂亮的杏核眼笑成月牙，對菟絲姐姐越來越喜歡，将人送上馬車後，掀開窗簾發出邀請，希望她以後多來串門。

誰能拒絕漂亮女孩兒單純的邀請呢？

菟絲是沒法拒絕，且一點兒都不想拒絕，這女孩兒可愛的緊，令人都不忍心多套路她，要是遇到過不去的坎兒，都得上趕子跑去給她解決喽。

等豪華大馬車越變越小，消失在山野，歡快的女孩兒這才轉身回去。

甘草小院内。

坐在石凳上的嬌貴師傅，瞧到夫人從魚塘回來，挺直了腰身，手掌搭在膝蓋，一副要談正事、大事的模樣。

言如溪也不知這人想要做什麼，也就在一旁石凳坐下，靜靜地看着他。

嬌貴師傅看向長勢極好的菜田，面色鄭重，這可是關乎紫菀派生存的大事，以及自己修行大道，不得不嚴肅對待。

“夫人啊，你看這片菜田如何？”

言如溪裝糊塗：“一般。”

這夫人不上道，嬌貴師傅很不悅，俗話說嫁雞随雞嫁狗随狗，這夫人是越來越不把他當回事。

但凡修士，不可能察覺不到靈氣變動，夫人卻裝糊塗，這是要鬧哪樣？

小徒弟和夫君，誰近誰遠，心裡不清楚嗎？怎麼胳膊肘往外拐。

這個家到底誰做主？夫人是要上天呐！

“夫人，你莫要裝糊塗，這院子、那魚塘，你不清楚？不清楚設了結界，連客人都不許進入？”

見他挑明說，言如溪也就不裝糊塗，也曉得那小綠茶的破木碗，是這男人順走的。

順自家徒弟的東西，還是個破木碗，真是越來越有“出息”呢！

“你有什麼打算？”

嬌貴師傅見夫人攤開聊，有種我們還是親密夫妻的感覺，這段時間的疏遠，倏地淡去。

“我瞧着绮兒變得與你親近，有些話你與她說，會更有效果，探探那東西是何物。”

剛剛在飯桌上，他算是看明白，小徒弟已經變心，反而把那股熱情勁放到夫人身上，這發現，讓他酸，又讓他惱怒。

自己芝蘭玉樹的男人，還比不上個女人？

可回想此前绮兒對待夫人的态度，似乎是自己多想，估計是憋着壞，有所圖謀。

是眼見自己給不了她名分，所以轉頭攀上夫人，好通過夫人再攀上超級仙門嗎？

如此想想，也不是沒有可能，不管是哪種原因，小徒弟當外人不給自己面子，這事就沒法過去。她無情無義，自己也不會顧念往日情分。

聽了這男人的話，言如溪靜靜地打量着他，良久才道。

“這些年來，我隻是覺得你世家出身嬌貴，亦沒有強求你改變，可你連自己弟子的東西都要算計，實在是令我失望。”

嬌貴師傅白淨的臉臊得很，沒想到夫人會如此直白，一點言語上的情面都不留。

“你這是什麼胡話，我豈會算計自家徒兒，她小小年紀身懷異寶，容易招惹殺身之禍，作為師長，自然要盡心盡力護她。”

言如溪給他留了面，也不再戳穿。

“如此，你便自行去問，她與你更親近，想來樂意托你保管。”

嬌貴師傅眉心蹙起，若是小徒弟還跟以前一樣，自己又何須來這兒廢話，還不是小徒弟熱情轉移。

見夫人是不願相助自己人，鐵了心胳膊肘往外拐，他也就不多言，免得夫人又開始擠兌。

真是的，從前那個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女子，怎麼就逐漸變了模樣？雖說美依舊是美，可到底是沾染上凡塵俗氣，陷入婦人的柴米油鹽裡，失了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

想起曾經，嬌貴師傅懷念起風花雪月不知愁的明媚日子，忍不住長籲短歎。

轉了話題，也讓夫人難受一波。

“我瞧着那魚塘你給管起來，是打主意收歸門派所有？”

他可是聽見，菟絲主動報了高于市場三倍的價格，這對如今的紫菀派來說，日積月累，可是筆不小的收入。

不信醉心掙錢的夫人會不動心，估計也是琢磨着要占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