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通常召喚藍樹皮～找到炎磷帶上場～原罪寶喊小鳳凰……”

“你在唱什麼？”

“……哇啊！”

——不管到底之前發生了什麼鬧鬼的事情，反正第二天還是會正常到來。

本來正哼着歌的少女被吓得差點跳起來。看到突然出現在身後的塞壬，摸着自己怦怦跳的心髒。

“吓死、我了……有、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事哦？——隻是想着差不多該來看看你和水仙大人了。所以過來了。”

銀發的人魚微笑着伸手，摸了摸少女垂落在肩口的發絲。

“怎麼樣？魔女大人。在這裡待了這麼多天，有沒有覺得這裡很适合長住呢？”

“呃嗯……”

這種問題，總覺得很像送命題。

不管回答是與不是，感覺對方都不會給自己什麼好果子吃的樣子。——少女幹巴巴地笑了笑，撓了撓頭。

“那個，在回答這些之前，我想問個問題……可以嗎？”

“嗯？當然，隻要是我知道答案的，都可以告訴魔女大人。”

聽到對方爽快地許諾，她卻沒法簡單地安心。少女用複雜的眼神看着對方玩弄着自己頭發的手，嘗試着問道：

“你們……對魔女的了解……”

“我曾經在通訊裡見過哦。白之森的魔女。”

“！”

沒想到竟然會得到這樣的答案，她愣在了原地。

“見過……你知道、露西亞和西爾維？！”

“嗯。不過，那是在魔女大人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的事情了。”

塞壬平淡地叙述着，随手幫少女理了理她剛睡醒後有點亂的衣襟。

“水仙大人很在意，預言中的您，會落在這個世界上的具體時間。所以——雖然和魔女交流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她依然努力去嘗試了。”

當然，從少女平穩地在白之森度過了這一年多的時間，就可以知道，人魚們試圖索要【她】的請求并沒有被答應。但露西亞和西爾維确實從來沒有提過這一件事——少女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既然……你們都已經……知道我……那維薩斯的事情……”

“雖然是在利用那個男人，但他本來也是自願的——因為，和水仙大人一樣，那個男人，在尋求的事物是一樣的。”

那也就是——看着眼前的少女。塞壬勾起了嘴角。

“我們都在渴求着您。期待着您給這個世界帶來改變——因為，這是一個無可救藥的世界。”

【無可救藥？……雖然蛇眼什麼的确實很讓人厭煩啦……】

但對少女來說，自己掉到這裡。雖說一開始很迷茫，但她也獲得了來自露西亞她們的善意。從這點上，她覺得這個世界并非不能接受。

然而——塞壬說的，卻是比那更嚴重的事情。

“說起來，已經聯系不上了吧？幫助你的兩位魔女。”

“？！”

沒想到就連這種事情，對方都知道。少女再次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仿佛有讀心術的人魚。

“因為屬于她們的命運要到來了——這是與并非真正的魔女的你沒有關系的事情。”

似乎早就得到預言了一樣。人魚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說着：“她們讓你跟着維薩斯離開也是這個原因——繼續留在那裡的話，你也會被牽扯到那份死亡的命運中。”

“……死亡……”

所以，露西亞和西爾維是出事了嗎？

她很在意，可是又沒有給她插嘴的餘地——人魚雙手捧着少女的臉頰，語氣溫柔。

“但不用擔心。就算你沒有魔女的力量，就算魔女們已經無法幫助你——我們也會保護你的。”

“………………”

總覺得眼前這個人魚，精神狀态好像很奇怪……是這次見面才這樣的嗎，還是她其實早就已經不正常了呢？

又一次被逼到沒有退路，少女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魚的美麗臉頰，吞咽了一下：

“但是，我并沒有……”

“哪怕你無法令水仙大人醒來，那又如何呢？——隻要你留在我們領地就好了。因為，對我們一族的所有人來說，你都是很重要的存在。”

“………………”

很想問為什麼。想問的太多了。可是如同被扼住咽喉一樣，少女發不出聲音。被面前的人魚輕輕地吻了一下臉頰：

“——我作為代理首領，可以對你承諾。就算你無法如同預言一樣，喚醒水仙大人——我也願意，讓你成為【首領的妻子】。”

反正隻要是首領就行了……至于那個首領是誰。其實并不重要，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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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做不到……！”

塞壬離開後。少女看着還躺在被窩裡。呼呼大睡的小玩偶半天。糾結了許久終于還是搖頭。

雖然之前有故意逗過萊茲哈特。可是實際上要去做這件事——她多少還是有些猶豫。

主要是，光是親幾下身為玩偶的他是不夠的，——這件事最難以克服的心理障礙在于，得親到對方變回原樣為止。即等同于，對那個樣子的萊茲哈特，她也得做這種事才行。

…………不行。雖然不想嫁給這裡的任何一位人魚，她也不想被某人一恢複原樣就綁回老家結婚。

總之哪一個都不想選，她頭疼地坐在椅子上，開始思考之後自己到底該做什麼。

“…沒有魔女的力量，就什麼都做不到嗎……”

雖然被說過很多次。但經曆了之前這麼多的事情，她确實是第一次像這樣束手無策。

要麼留在這裡當壓寨夫人，要麼去給萊茲哈特當壓寨夫人（?），面臨這種兩難的困境，少女心想，如果這裡現在有第三個選擇，她一定……

一定……

“？？？”

聽到了【吱呀】一聲，少女以為又是那個人魚推門而入——立刻回過頭，卻看到的隻是緊閉的房門。

【那這是什麼聲音……？】

不會，這個房間真的在鬧鬼吧？！——想到自己一個人在浴池的那天，少女冷汗直冒。慌張地環顧着四周——

“萊、萊茲……”

“噓。”

“！”

她正心慌意亂，想把躺在那還在睡的玩偶叫醒的時候——突然，衣角被警告一樣地扯住。

總覺得好像……對方個頭有點小。難道這個鬼還是小孩子？正下意識地這樣想着的時候——身體被拽着轉了過去，少女終于看到，正在對自己做噤聲手勢的銀發少年。

“……诶？”

“想問什麼等出去再說。——現在那幾個家夥，在屋頂拉着繩子。可以把我們兩個一起拉上去。”

“……啊？”

少年——名為【佩爾】的孩子，這麼對她說的時候，少女才注意到，他确實是腰間圈着一個繩子，擡頭一看，原來剛才什麼被推開的聲音，原來是這裡的天窗。

“好了。别發呆、快點過來——”

“等下……”

她也知道時間緊迫。——動作很輕，但也很迅速地捏起床上還沒被吵醒的玩偶，塞到了女仆裝的口袋裡，少女握住了男孩伸來的手。

“……這樣，可以嗎？”

“………………”

似乎是覺得，她好像有點太高看一個十歲孩子的臂力了。男孩無語地看着她，拿起繩子湊近過來。

——然後，直接以擁抱的距離，把少女的身體和他牢牢地捆在一起。

“诶、等、為什、？？？”

“這樣比較穩固——準備好了吧？三二一——我讓他們拉繩子了。”

“？？？？”

總覺得——佩爾這個孩子。雖然在這個年紀，和他長大以後的個性有些不同，可是這種不講道理的就湊過來的強硬，又似乎如出一轍？

混亂中的少女，就這樣愣愣地被少年緊緊地抱住腰，兩人一起被繩索牽引着，離開了那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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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也行？你們是怎麼溜進來的？”

“有這家夥給我們帶路，所以後面就沒有迷路了。隻是處理掉外圍的守衛花了點時間——總之，他說，你大概就會被關在那幾個地方，一個個找過來就行。”

回答少女的，是幾個【苦力擔當】中的一個——也就是雖然嘴上抱怨少女是不是吃多了變沉了，但實際上因為是他們一起拉繩子，也沒花太多力氣，就把女人和小孩都拉了上來的萊希哈特。

“……佩爾？你很了解人魚的領地嗎？”

“……很久以前，曾經來過這裡。”

看起來面色很冷淡的少年沉默了一下，因為是她在問，還是回答道。

雖然他看起來還是很寡言和排外，但畢竟是這小不點帶路他們才能把少女救出來，所以其他幾人并沒有像一開始那麼抵觸他。

“我大概知道，你們一定會在這裡迷路。所以，我拜托面包店的姐姐們，把我送到古老地帶的邊界處。”

“……而因為尤尼科在那裡，所以你被帶過來了吧。”

跟着少女一起出來之後，也醒了過來。小玩偶趴在少女肩膀上。皺着眉頭瞪着他：

“你明知道那些人魚的目标是你，還要自投羅網？未免有點太膽大了吧？”

“我的事情，我自有辦法解決。——牽扯到她的話，我會覺得很過意不去。”

【…………好有禮貌………………】

雖說成長後的佩爾也很有學者風範，但這孩子似乎有點太講究禮儀了。這讓少女忍不住詫異地多看了看他。

“所以，你來這裡，就是為了救我嗎？”

“……嗯。”

剛才還信誓旦旦地，承認的時候卻好像有點不好意思。

看着耳根有點紅的銀發少年，她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想了想還是忍住想要抱住美少年去蹭一蹭的欲望。少女不知所措地撓撓頭。

“那真的很謝謝你……啊。但是，珍珠還在這裡……”

自己本來要去救的人還沒救出來，少女自然沒有辦法就這麼走了。——但就連這樣的想法，也早已被看穿。銀發少年拍了拍爬上屋頂沾的衣服上的灰。

“——我知道那個人魚被關在哪裡。我們這就可以去救她。”

“你這小鬼還真的是萬事通啊？那就現在去——”

想着居然連這都知道，某隻狗龇着牙感慨着，正想着走過去把穿着奇怪衣服的那個女人扛起來——卻被銀發的男孩攔在面前。

“……你這是什麼意思？”

“可以去救她——但是，那個地方非常危險，最好，隻有我和她過去。”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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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在這麼隐蔽的地方……”

盡管剛才聽到那番話的時候，她和其他幾人都是一幅難以理解的表情。

想着他會這麼要求，應該不是毫無道理。——等好不容易說服他們，和佩爾一起來到這的時候，看着仿佛随時可能坍塌的建築，她才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好像确實不能一大堆人一起過來——不然在這種荒廢之地。肯定會變得過于顯眼和吵鬧了。

……作為人質的珍珠被關在這。能體現出人魚們并不在意，并非同族，僅是仿造人魚的機械的她是否會住得不舒服，以及是否安全什麼的。這讓這兩天得到了完全相反的親切對待的少女有些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