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寒這番話,讓貝明夏剛燃氣的一絲希望再次被澆滅大半。
她擡眼,對上幾米開外那雙幽深如潭的雙眸,“盛總,我覺得您剛說的公平交易并不公平,我賭赢了,為什麼卻還要受到懲罰。難道,盛總對自己的棋藝如此不自信。”
盛寒許是沒料到貝明夏敢這麼和他說話,本就冷峻的神色,更是仿若結了一層冰霜。
不過很快,他神色又恢複那種漫不經心的玩味。
區區一個小丫頭,膽子倒是不小。
盛寒:“你對自己倒是自信,好,既然你覺得不公平,你若是赢了我,我可以幫你去救張雨晴,但若是輸了,我不僅不會幫你救人,連你自己都會陷入和張雨晴一樣的境地。”
他故意吓她。
他很讨厭有人來挑戰他的權威。
貝明夏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我賭。”
在她說這兩個字眼時,袁益朝貝明夏看去,眼神複雜。
盛寒看貝明夏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麼“單純”的女人。
就是不知是單純,還是單蠢。
盛寒看着酒杯,半張臉隐藏在陰影裡,“張雨晴是你什麼人,你為什麼要為了她而不惜犧牲自己。還是,這是你設計的局,不過就是為了吸引我注意。”
貝明夏緊繃的神經和恐慌焦急的情緒,在聽到盛寒後半句話時,整個人忽然像是被人從天而降打了一記如來神掌,渾身經絡都被震麻。
盛寒見貝明夏不回答,目光沉沉落在她臉上。
面前的那雙眼睛浸着淚水,晶瑩剔透,像是被雨水沖刷過的黑珍珠。
盛寒見過很多人,也見過很多女人,作為上位者,大多數人看他的眼神都是谄媚,算計,害怕。可此刻從眼前這個似乎柔弱到随時都能被人輕易折斷的女人眼睛裡,他卻看到從未有過的堅毅。
盡管她也有恐慌,有害怕,但卻沒有絲毫退縮之意。
盛寒放下搖晃的酒杯,原本靠着沙發的身子坐正,他眸色幽深,一字一句,“你确定要賭?賭輸的結果,就是我把你扔進一群醉酒男裡。”
自帶壓迫感的氣質,再加上冰冷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就是連長期跟在盛寒身邊的袁益也不由毛骨悚然。
貝明夏是他帶進來的,他良心實在難安,冒着被盛寒訓斥的風險他朝貝明夏看去,重複盛寒的話,“貝明夏,盛總的話你聽清了嗎?盛總向來說一不二,要回答之前你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輸掉的後果,你能不能承受得起。”
他話剛說完,感覺到頭頂壓迫的目光,下意識看過去。
果然如他所料,老闆正在警示他。
他低眉順眼,再不敢多話。
貝明夏眼睛裡已經看不到幾乎看不到剛進包間時的驚恐和焦急,更多的是一種平靜以及悲涼。
她再次肯定回答,“我賭。”
盛寒唇邊近乎未可聞的一聲冷哼,不自量力。
他朝袁益遞了個眼神,袁益立即心領神會的收拾散落棋子的棋盤。
旁邊一直沒說話的刀疤中年男右手摸着下巴,嘿嘿一笑,“盛總,這小娘們性子還挺倔,我喜歡。她要是輸了,盛總能不能把她賞給我。”
貝明夏右手抓緊衣角。
盛寒輕掃她一眼,目光在她右手上略一停留,唇邊無聲的輕笑。
他很滿意貝明夏臉上恐慌的神色。
盛寒:“張總喜歡這種類型的?”
刀疤男看貝明夏的眼神充滿□□,“隻要是長得還不錯的女人,老子都喜歡!”
貝明夏手指太過用力,指尖泛着白。
盛寒:“既然張總喜歡,我自是成|人之美。”
棋局開始。
貝明夏來到茶幾邊,沒有凳子,她隻能半跪在地上。
盛寒手執白子,“你先。”
貝明夏拿黑子先落。
她落子幹脆利落,幾乎不帶思考。
攻彼顧我,慎勿輕速,棄子争先,舍小就大。
這些圍棋口訣,貝明夏全都不用,落子全然沒有章法。
起初,盛寒見她這般以為她是新手,根本不懂棋,心生幾分輕敵傲慢。
就這種水平還敢和他賭?浪費時間。
不到五分鐘,棋局呈現的優劣勢很明顯。
盛寒冷冷道,“你讓我很失望。”
貝明夏繼續落子,不卑不亢,“盛總,棋還沒下完。”
刀疤男恭維道,“盛總,這小妞簡直不自量力,竟敢蚍蜉撼樹。”
盛寒右手輕敲兩下茶幾,袁益立即走到他身邊,“盛總。”
盛寒看了眼自己面前的紅酒杯,袁益心領神會,他拿過酒杯倒掉裡面的酒,又重新倒了一杯新的。
他左手拿着酒杯,右手執棋子,舉手投足優雅的像是在參加某個高檔舞會。
可随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神色間的優雅從容不再,眸底凝了一層暗色。
棋盤上的棋局,優劣勢已經開始逆轉。
刀疤男臉上的笑容也跟着漸漸消失。
這小娘們,竟然還有幾分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