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雲築。
石言疾步如飛,眨眼便繞過雕花刺繡屏風,正好看見自家二公子撐着起身,忙上前攙扶,低聲詢問:“二公子,現下可要服藥?”
謝安颔首,狀似無意地問道:“你方才進來時,屋内可有他人?”語罷,視線無意掃過屏風左側,當即凝住。
石言一愣,仔細思索後,回道:“并無。”見謝安神色不對,試探道,“二公子,可是有何不妥?”
“無事。”謝安收回視線,屈指漫不經心地彈了彈衣袖上莫須有的灰塵,問道:“外面太子的人可走全了?”
“一刻鐘前便走了,餘下的都是些不成氣候的,鬧不到二公子這裡來。”
說着,石言自懷裡掏出一精緻小巧的瓷瓶,俯身遞到謝安面前:“此乃解藥,二公子快些服下罷。”
謝安伸手接過,将瓷瓶打開倒出一粒渾圓的黑色藥丸,仰頭服下。
頃刻間,腹部湧上一股灼燒之意,五髒六腑絞成一團,謝安猛地伸手抓住一側的床幔,手背青筋暴起。
良久,待體内鑽心蝕骨的疼褪去,謝安緩緩睜眼,吐出一口濁氣。
不過一息之間,方才面無血色重病纏身的謝安便面色紅潤,氣息綿長。
看戲的人走了 ,他這戲自也不必唱下去。
謝安揉着酸疼的手腕,掀被利落起身,徑直朝屏風左側走去。
石言順着自家二公子的動作看去,隻見其俯身下去,其餘便再看不清。
他看着雕花刺繡屏風處,遲疑道:“二公子……”您這是做什麼呢?
謝安将手中之物反手塞進袖中,起身冷眼掃去,石言登時識趣地閉嘴。
“将今日進過這間屋子的下人喊來。”
“是。”石言雖不解,卻仍應道,遂轉身出去。
不多時,院外規規整整站着十來人,垂首侍立,皆屏息凝神,唯恐一個不慎惹二公子不快。
二公子待底下人素來寬宥,從未有過今日這般嚴肅,不問緣由便将人一齊傳喚過來,隻怕不是什麼輕松事。
謝安負手立于門前,一一掃過院中的十來個下人。
良久,謝安擺手道:“各自回去罷。”接着,回身進屋,留外間衆人摸不着頭腦,提心吊膽地退下。
石言守在門外,對上石墨投來的詢問,無聲搖頭。他亦不知二公子方才的舉動意欲何為。
屋内。
謝安又行至屏風處,垂眸看着腳下,神情不明。
從來是不染塵埃的地闆多了個淺淺的泥腳印,約七寸大小,腳印的主人大抵是名女娘。順着這腳印,依稀能辨出來人在這屋内是如何行動的。
思及此,他伸手摸向自己腰側,本該佩戴于此的香囊不翼而飛。
太子多疑,為了不露破綻,他不惜服下毒藥。方才半昏半醒間,瞧見道影影綽綽的身影,他隻當是出現幻覺了。
如今看來并非這般簡單。
謝安垂眸,自袖中拿出方才于屏風腳下拾來的物什,是封妝扮花哨的信。
他皺眉抽出裡頭的信箋,手指輕撚,将其展開。
是為謀财或是害命?
諸多猜測于看到内容的那一刻煙消雲散,“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謝安薄唇緊抿,捏着手裡薄薄的信箋,眼底盡是愕然。
這竟是封情劄!
*
惜芷全然不知袖中的情書已落入謝安之手,眼下正握着香囊發愁。依系統所言,一個香囊值十氣運值,若想湊夠一萬氣運值,她少說得偷七八百個香囊。
難如登天啊!
“二姑娘。”趙嬷嬷推門而入,手裡端着碗熱騰騰的紅薯粥。
惜芷起身接過,她方才的話也并非全是糊弄趙嬷嬷,跟蹤也是個力氣活,她折騰幾個時辰,早已饑腸辘辘。
正吃着,小院的門讓人粗魯推開,發出震天的響動,惜芷一愣,扭頭見趙嬷嬷神色大變。
“嬷嬷,這是?”惜芷将瓷碗擱在矮桌上,很是茫然。
趙嬷嬷勉強笑着,輕聲安撫道:“二姑娘莫慌,今日是大夫人回來的日子,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