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惜芷聞言,翻了個白眼,小聲吐槽道:“站着說話不腰疼,你連腿都沒有,又怎懂我奔波的痛苦?”
天道與餘惜芷相處久了,便也學得她的伶牙俐齒,聞言不客氣道:“餘姑娘平日裡吃了便睡,自是走不快。”
“要你管!”惜芷哼一聲,不與天道一般見識。
二人正争辯着,不覺身後有人靠近。
“餘二姑娘。”
惜芷一驚,叫這道突然出現的聲音吓得半死,險先跳起來。她轉身瞧去,一眼便認出這人,沈怡月。
“月娘?”
沈怡月不緊不慢掀開帷帽,垂眼看她,道:“可是吓到餘二姑娘了?”話雖如此,臉上卻是看不見半點歉意。
惜芷扯了扯嘴角,笑道:“并無。”
“那便好。”沈怡月說着,俯身拉過惜芷的手,朝她手心裡放下一樣物什。
惜沅順勢看去,見是一張疊得方正的宣紙,愣道:“這是何物?”
沈怡月斜她一眼,道:“你可是忘了,我上回承諾幫你追到謝小将軍之事?這便是我的誠意。”
惜芷拿起手裡的宣紙,拆開後,細細看去,裡頭記着謝安平日裡回去的地方以及他的一些喜好。
看罷,惜芷慢吞吞擡起頭,神色有些複雜地看着面前的沈怡月。
“你想要什麼?”傅靖幫她是為了讓自己日後替他辦事,那面前的沈怡月呢?
沈怡月搖頭:“你便當我心善罷了。”
說着,她兀得往惜芷身後打探了一眼,漫不經心道:“餘二姑娘可是又在跟蹤謝小将軍?”
惜芷不禁面頰微紅,自己做是一回事,讓人這般直白地道出又是一回事。
她咳了聲,扭捏道:“月娘你誤會了,我隻是随便走走。”
沈月怡勾唇笑了一下,轉瞬即逝,“那竟是這般湊巧?”說着,她擡指微微往惜芷身後一指。
惜芷不明所以,回身看去,不由雙眼瞪得溜圓,幾步外正與人交談的那人,不是謝安還能是誰?
她方才累死累活追了半天,連個影都沒瞧見,眼下都準備放棄了,這人又不知從何處冒出來。
遠處。
謝安心不在焉地與袁家大郎交談着,餘光時有時無地掃過惜芷所在之處。
他原是準備回将軍府的,誰知半路撞上袁家大郎。袁家大郎是個健談的,拉着他便不放,聊到興頭便興起淺酌一杯的念頭。
謝小将軍嗜酒是上京城人皆皆知的事,衆人都道,隻要有酒局,必能見到其身影。
如今,袁家大郎以酒相邀,且他方才亦是未曾喝得盡興,謝安便讓其拉着又回這臨安酒樓。
未曾想,竟是這般湊巧,又碰見餘二姑娘。
謝安一面應付袁家大郎,一面心下歎道,隻願那餘二姑娘聽勸,莫言再跟過來。
餘惜芷不知謝安所想,卻也是沒有跟上去的念頭。她收回視線,頓了頓,将手裡的物什交還給沈怡月,垂眸歎道:“月娘有心了。”
“隻是,這個我怕是用不上了。”
沈怡月困惑道:“為何?”
惜芷道:“謝小将軍已心有所屬。”
“不可能!”沈怡月下意識道,“若是謝小将軍當真心有所屬,早就傳遍這上京城了。”
“此乃謝小将軍方才親口告知我的。”惜芷苦笑道。
沈怡月一愣,回過神後,語氣帶了幾分小心翼翼:“你可知是誰?”
惜芷搖頭,道:“不知。”
眼下的情況出乎沈怡月意料,她握着手裡的宣紙,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惜芷藏在面紗下的嘴角微勾,又很快掩下去,她刻意壓低聲音,啞聲道:“我自知再沒有任何機會,也不必勞煩月娘為我費心了。”
良久,惜芷便覺頭上一重。沈怡月将手搭在她的腦袋,輕輕撫了撫,又伸手将人攬進懷裡,柔柔抱着,道:“若是難過便哭一哭,我陪着你。”
這下倒是讓惜芷頓覺手足無措,她不過是想借機打退月娘欲撮合自己與謝安的莫須有的想法,誰知演技太過精湛,竟讓月娘以為自己傷心欲絕了。
她一時不知自己是哭還是不哭。
猶豫片刻,惜芷伸手慢慢回報住月娘,刻意地抽噎兩聲:“謝謝月娘。”
“仲景?”
謝安皺着眉,回過神才發覺面前的袁家大郎正滿臉疑惑地看着自己:“你這是看到什麼了,怎得突然停住?”
“無事。”謝安搖搖頭,将目光從遠處哭得傷心的女娘身上收回,“你不是急着喝酒,莫要耽擱。”
“對對對。”袁家大郎收回視線,“我們快些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