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芷将匕首收回引枕下,又躺回去,卻是輾轉反側睡不着,總是不覺想起前世之事。
迷迷糊糊間,惜芷不知何時睡過去。許是被夢魇住,亦或是半夜吹了冷風所緻,惜芷半夜忽的發起熱來,且病逝來勢洶洶,待趙嬷嬷發覺不對勁,去探她額頭時,已是燙的驚人。
趙嬷嬷吓住,忙輕聲喚着“二姑娘”,卻是怎麼也喊不醒,又見惜芷喃喃說着聽不明白的胡話,俨然是燒的神志不清了。
趙嬷嬷急忙去絞了濕帕子敷在惜芷額頭上,又匆匆趕去府醫的住所。這會兒已是醜時,除了守夜的小厮其餘人皆睡沉了。
府醫半夜讓人喊醒,聽說是有主子半夜發熱,忙急急起身披了外衣出去。
他一面收拾藥箱,一面仔細盤問傳話的小厮,這發熱的是哪個院子的主子。
得知是梅園那邊的二姑娘,府醫動作一頓,扯攏身上的外袍,輕飄飄地吩咐道,“你去同那位趙嬷嬷說,我身體有恙怕是去不了了,讓她明日再來。”
說罷,府醫轉身回屋,顯然是不打算理會外面的趙嬷嬷。
小厮應聲退下,轉身去外間回話。
趙嬷嬷聽了小厮的回話,哪裡不明白是怎麼回事。若是平日裡便罷了,可眼下二姑娘燒的人事不省的,哪裡能夠等到明日。
她思忖片刻,一跺腳,咬牙往修竹院趕去,二公子對自家姑娘素來關照有加,定不會冷眼旁觀的。
修竹院此時仍是燈火通明。
餘閑前兩日耽擱一番,落下一堆公務還未處理,今日忙至深夜才處理妥當。已是醜時,他卻是沒有睡意,手裡把玩着腰間的香囊,目光虛虛地落在面前的書案上,案上擺放着一封花哨的書信。
若是惜芷在這,定能一眼認出,這便是她當初替金家姑娘送的那封情劄。
信紙一角微微皺起,又被人輕輕撫平,留下不顯眼的痕迹。這封情劄餘閑已看過不下數遍,其中内容早已熟記于心。每每看見這封信,他便能想象到小芷是如何皺着眉伏于桌案前,鼓足了勇氣一筆一劃言明自己的心意。
可他卻是個懦夫,回避了這份赤忱之心。小芷許是明白了自己的暗示,再未提及過此事。也許小芷從前對自己隻是兄妹之情,不過是年幼未經事,錯将一時的依賴當作動心。
這般也好,他後退一步,恪守兄長的本分,在這府裡護住小芷便好,日後再替其擇一戶好人家,讓其餘生無憂。
餘閑本以為自己能做到,可當看見小芷與其他男子同處一室,且舉動親密,他卻控制不住自己醜陋的妒忌之心。
他根本做不到……
“二公子。”書房外,知書輕輕敲門,道,“二姑娘院裡的趙嬷嬷找您。”
餘閑面色微變,登時起身,快步上前開門:“可有說是何事?”趙嬷嬷素來守規矩,若不是真的遇上事,定不會深夜過來。
知書搖頭:“趙嬷嬷未說,隻是瞧着很是着急……”
“罷了。”餘閑打斷他,“我親自去看看便知。”
門外,趙嬷嬷正來回踱步,急得手都在發顫。眼下二姑娘一個人在小院無人照看,若是二公子不在,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餘閑匆匆出來,一眼便瞧見趙嬷嬷,忙問道:“趙嬷嬷深夜來找我,,可是小芷出了何事?”
趙嬷嬷瞧見餘閑,便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忙上前三言兩語将事情說清楚,唯恐耽誤了救治二姑娘。
當餘閑聽到惜芷已經燒到神志不清時,身形一晃,他先安撫住趙嬷嬷,讓其速回,小院去照看着惜芷,其餘的交給他。
随後,餘閑繃着臉,沉聲吩咐一旁的知書:“與我去府醫的院子,我到要看看他是有何不适。”
這頭,府醫剛躺下不久,正醞釀睡意,眼看就要睡過去,冷不丁“嘭!”的一聲踹門聲傳來。
府醫吓得心髒一停,回過神後起身怒罵道:“哪個不長眼的大半夜擾人清夢?”
“是我。”餘閑一路暢通無阻走至府醫的寝屋,聞言又是一腳将門踹開,大步走進進去。
府醫坐在床上那個,看着面前突然出現的二公子,登時傻眼了。
“二……二公子,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