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芷毫無所覺,燈會上新奇的玩意兒太多,沒多久便将此事抛之腦後。
不得不說,袁大公子當真是信守承諾。燈會上,任勞任怨地一面掏銀子一面幫惜芷拎着一堆小玩意兒,就連她将吃剩的糖畫遞到他手中,也沒見他變臉。
更甚者,袁宏在猜燈謎上竟是個中高手,惜芷原隻想着拿個角落的小燈籠便可,誰想這人得了個魁首回來。
惜芷打量懷裡的燈籠,是一盞精緻小巧的蓮花燈,造型栩栩如生。
惜芷愛不釋手,也不故意折騰袁宏了。
袁宏親自将惜芷送到李家,又把她買的一堆五顔六色的小玩意兒一個不漏地遞給惜芷,方才回去。
回府後,袁宏迎面撞上一道幽怨的目光,是垮着臉的袁朗。
袁朗氣得跳腳:“分明說好讓我同餘姑娘一起逛燈會的,大哥你怎麼能夠抛下我一個人!”
“你可知我在燈會上一直在尋你們!”
袁宏垂下眼,咳了咳,“是大哥的疏忽。我與餘姑娘也一直在尋你,隻是燈會人多,一時半會難以找到。”
“當真?”
袁宏眼也不眨:“自然。”
袁朗渾身的怨氣消散一空,他喜笑顔開地湊上前,抱着袁宏的手臂,撒嬌道:“大哥,我想求你一事。”
“何事?”
“我……”袁朗扭捏起來,眼見大哥隐有不耐之意,忙扯住人,道,“我想讓大哥幫我去李家提親。我知道大哥肯定……”會幫我的。
“不行!”袁宏猛地打斷道。
袁朗傻眼了,不解道:“為何?”
袁宏不容辯駁道:“沒有為何。明日我便差人送你回上京。”
“我不回去!”袁朗不甘心,“大哥為何不同我一齊回京?”
“我有要事在身。”
翌日,袁宏信守承諾來到李家門口,在他之前,門外已有一不速之客。
袁宏皺着眉走近,詫異道:“仲景!你怎在此處?”
謝安不答,反問道:“博遠,你又為何在此?”
二人正說着話,李家的院門讓人推開,二人默契地轉頭看去。
李榕一出門,便對上兩道直勾勾的視線,整個人一顫,險些摔下台階。
“大公子。”李榕勉強穩住身形,作揖道。
袁宏“嗯”了一聲,不鹹不淡地說道,“我答應幫她送半月的菜。”
顯然,這個她除了小芷必不可能有其人。
李榕雙眼一瞪,回身看向身後來的妹妹。
惜芷眼底還有殘留的倦意,面對二哥的震驚,不慌不忙地點頭:“确有此事。”不過袁宏漏了一句,不是幫自己,而是幫李家。
“這。”李榕啞言,一時不知該罵她膽大包天還是誇她本事過人,張着的嘴遲遲沒合上。
被吓的。
他在袁大公子手下做事,論起來,自己得喊他一聲主子。
他怎敢勞煩主子替自己送菜?簡直荒唐!
袁宏倒是怡然自得,伸手接過惜芷手裡提着的菜籃子,好整以暇道:“這菜是要送去誰家?”
李榕阻攔的話堵在喉嚨口,索性閉上眼,眼不見為淨。
面對袁宏的詢問,惜芷不語,視線落在他身側之人身上。
這人怎會在此?
謝安颔首道:“見過餘姑娘。”他今日換了一身青衫,在日光下熠熠生輝,面若冠玉。
惜芷以餘光偷瞄他,讓人抓了個正着,忙垂下眼。
“我初來臨祁,不甚迷路至此,不想這般湊巧。”他未道破,隻是耐心解釋道。
“見過謝小将軍。”身後跟來的李榕識得謝安,一語道破其身份。
惜芷隻覺自己讓人兜頭潑了盆冷水,原來這人便是謝安,她的任務對象。
謝安颔首應了一聲,緊接着便察覺女娘态度的轉變,心一緊。
“餘……”
女娘不再看他,與袁宏走遠了。
謝安收回視線,面前的李榕熱心腸地詢問他要去何處,謝安急着走,随意道了一個地名。
謝絕了李榕的指路,他順着惜芷離開的方向追去。
他今日出現在李家門口,自然并非迷路。昨日回去後,他一夜未睡,摸清了餘惜芷出現在臨祁的來龍去脈。
傅靖說自己将餘惜芷葬在臨祁的一處山谷裡,不知何日挖了墳,棺材裡的餘惜芷也不翼而飛。
謝安打聽到李嬸是在六月廿十四于河邊撿到的女娘,算起來,與傅靖将人葬在此處的時間相差不了幾日。
他差人打聽過,餘芷是憑空出現的,來曆不明,記憶殘缺。
謝安直覺,餘芷便是餘惜芷。隻是,她完全忘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