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白書甯處理情緒很快,剛剛心裡升起的淡淡怅然與追惜已經平複。
自行用過早膳,給手重新上藥後,又從小房間拿了幾個之前閑暇時,她與金葉子做的風筝便去了小山嶺。
離别在即,昨日說好,今日學堂不上課,而是帶着學生集體出遊進行一年一度的踏青活動。
她要離開的消息,隻告訴了梅姐一人,依梅姐的意思,這番聚遊算是離開前的惜别。
當然相比學業,一提到玩,這些孩子都很興奮,白書甯到達小山嶺寬敞遊玩的草地時,孩子們與學堂管事的梅姐早就到了。
“白姑娘,你來了。”梅子走上前同她打招呼。
白書甯将手裡風筝分發給孩子們後,朝着梅子拱手行禮道:“梅姐早。”
梅姐本名叫梅子,因為比她大,所以平日裡稱她一聲梅姐,而且當初來到桃花村,得她相助最多,與她也就要熟絡些。
梅子眉目溫和,面帶笑意,微微歎息,“白姑娘你與我相識這麼久,每每相談甚歡,你這要走,還真舍不得。”
梅姐與人交好素來坦率,言辭直接,白書甯知道這番話并非客套,可她對此倒是并無太多的感傷,離别對于她來說早已經無關痛癢,将目光望向不遠處玩耍嬉戲的孩子們,淡笑回道:“人生不就是如此,有聚便有散,凡事看開便是。”
“是呐!”
梅子贊同地點了點頭,不經意間瞥見她左手上纏繞着布帶,關心問道:“你這手受傷了?嚴重不嚴重?”
白書甯看了一眼纏着白布的左手,腦海裡自動閃過昨晚猝不及防被咬畫面,傷口就隐隐作疼,搖了搖頭示意沒事,“不要緊,是不小心碰着,現已經上完藥。”
“那就好,不過白姑娘平日裡還是多多注意,你這身體呀!不可大意。”
梅子知道白姑娘是來這養病,可這病到是何程度,她一概不知,雖不懂醫,可眼力見還是有的,通過平日觀察白書甯的穿着打扮和起居生活,這心裡多多少少明白些情況。
“會的。”白書甯回道。
梅子忽而有些興奮道:“白姑娘,你可知……今年的新科狀元花落誰家?”
聞言,白書甯的眼睫微不可察地眨了一下,神色平平地擡眸望着天上自由飛翔的風筝。
“誰?”
梅子繼續道:“今年的新科狀元便是出身京城名門的韓家二小姐,韓安宛,這韓安宛可是将門之後,乃是文武全才,定會受到陛下青睐,日後必然仕途高升。”
白書甯若有所思地應和一聲,“确實,韓安宛德才兼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陛下素來愛才惜才,選賢舉能,勢必人盡其用。”
“不過……”梅子微微偏頭看了她一眼,歎息道:“可惜了她阿姐。”
白書甯冷不丁地聽到這話,鳳眸倏地微眯并未說話。
“她的阿姐韓書甯,雖天生體弱多病,卻才華橫溢,想當年她……诶!你去哪?”
正當梅子感慨正起勁時,發現身邊的白書甯邁步離她遠去,留下一句話在原地。
“今日天氣甚好,梅姐,我去陪孩子們放風筝,你随意。”
梅子望向遠去的背影,笑着無奈地歎息一聲,轉身朝着玩蹴鞠的孩子們走去。
離開後的白書甯垂着眸,腦子裡正在想着原主的生平事。
在文人科舉,讀書人這個圈子裡,韓書甯是留下過濃墨的一彩,哪怕随着時間流逝,也會被人拿出來感歎幾句。
畢竟她是極有可能連中三元的才女,可惜不遂人願未能入仕,還落得個好女風的傳聞。
韓書甯啊韓書甯,你這一生還真是憂慮參半,歡喜全無。
“白姐姐,你看我放得風筝!”一位梳着雙髻的女童注意到來人是誰,朝着白書甯開心地打招呼,稚嫩的語氣帶着些許自豪。
白書甯教書育人有一套,還經常收到孩子們送來的吃食,平日裡與她們相處很融洽。
當下太陽有些刺眼,白書甯用一隻手搭在額前擋住強光,擡眸順着細繩望去,藍天白雲下,幾隻不同形狀的風筝正迎風飛翔着。
“飛得好高,放得真好。”白書甯之前對待學生教育以激勵為主,毫不吝啬誇贊道。
話音剛落,突然另一邊附近傳來急促的呼喊聲。
“白姐姐!白姐姐!胖桃的風筝線剛剛突然斷了,一個人往那山林裡追風筝去了。”另一位女童匆匆跑來,用手指着一側山野方向。
白書甯微蹙眉地看了那一方向,心裡也有了大概,斷了線的風筝絕大多數被那片林子的樹枝纏上。
這山裡長大的孩子活潑好動,爬樹摘果子,下河裡捉魚,這些都是家常便飯。
叫胖桃的孩子,本名叫龐桃,胖桃是她的小名,因為一臉肉乎乎的福相,渾身上下透着一股可愛的憨憨勁。
這孩子她印象最深,第一次見她就覺得就像年畫上大号版的胖娃娃,孩子裡就屬她膽子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