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後,白書甯将他慢慢放在榻上,從藥房取出外敷的藥膏後,她順其自然地坐在他旁側,一擡眸正準備說話,就發現少年正看着自己,白書甯眼眸微動,起身移退了一步再坐下,離他隔着一段适當距離。
陸越清看到女子自覺後退的動作後,目光頓了頓。
“你這腳如今腫着,一旦上藥,疼是無法避免的,你且忍着點。”
陸越清低頭看向腫脹的腳,皺着眉點了點頭。
白書甯盡可能上藥輕些,時不時注意少年忍受疼痛時的神色,不過相比院裡的時候,此時少年明顯更加懂得隐忍。
陸越清知道上藥,疼是肯定的,與此同時他清晰感受到腳上抹藥時女子指尖的餘力與溫柔的觸感。
陸越清微微有些詫異。
趁着女子給他上藥,小心翼翼地朝她望去,本來就打算悄悄看一眼,然而這打量的目光收不了,反而忍不住在她臉上停留。
起初第一次遠遠一看,女子五官清冷好看,這會兒二人的距離近了些,越看越覺得女子這張臉長得好生漂亮,美得不可方物。
眼下女子姿态沉穩,眉目柔和,與之前的模樣大相徑庭,完全變了一個模樣。
“有事?”白書甯察覺到投來的目光,停下手上的動作,擡眸一問。
陸越清正偷偷看人家,沒想到被女子撞了個正着,趕緊朝着她搖了搖頭。
“沒…沒事。”
“上藥途中,若是有什麼不适,盡管說便是。”白書甯知道他對自己有所懼怕。
“嗯。”陸越清心虛道,卻發現眼下女子說話的語氣似乎更加平靜溫柔些。
白書甯再次垂眸又繼續上藥,上完藥後轉身又将院裡的男子衣衫拿進來,還打來一盆水與擦拭的新布帕,語氣平和道:“你放心,這帕子和換洗的衣物都是幹淨的,無人用過,還有這幾日盡量不要下床,免得碰到腳,若有事喚我一聲便可,在下姓白。”
她并不喜歡探尋别人的隐私,包括姓名,而他對她戒心太重,斷然不會透露,可若願意相告,自然再好不過。
可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并不是輕易就能建立。
更何況還是毫無關系的陌生人。
陸越清坐在榻上,将望着離去人的目光轉移到面前幹淨的衣物以及洗漱的用具上,女子準備得如此細緻,陸越清有些不适應,反而總覺得女子有些奇怪,可就是說不上來?
可又看着之前想要逃離的房間,想到這兩日的遭遇,陸越清歎了一口氣。
今日出去這一趟,他也算知道自己身處何處,一個山野之地,周圍除了山還山,一眼望不到邊。
與此同時,陸府燈火通明,府裡上下人人神色緊繃。
陸婉這兩日未換衣衫,盤起的束發仍有淩亂發絲散落,自從知道陸越清回京的路上遇險而下落不明後,至今滴水未進,米粒不食。
她久久地站在庭院裡,神色無助地望向無盡的夜色,等派出去的人帶回消息。
此時的沉默寡言比起往日生意場上的談笑風生,她的周身氲着令人窒息的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