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病。
安黎默默在心中想。
房間裡擺設簡單卻顯得擁擠異常,衣櫃、簡易書架、一張髒亂的床和床頭櫃,旁邊是堆積雜物的電腦桌,而那個被挖通的小洞就在電腦桌右下方的位置。
難怪能聽見。
卧室空間不算小,但架不住實在亂,地上還散着幾個拆開的快遞紙箱,安黎翻起來看了,都是些日常用品,不過有個快遞沒有商品信息,估計不是商家發貨。
應該是他跟别人的私人交易。
安黎随口問了地上的男人一嘴,沒報什麼希望收獲回答,結果也不出她的意料。
她沒過多糾結,轉而看向房間其他地方。
電腦處于休眠狀态,安黎觸碰鼠标将其喚醒,屏幕上是一個暫停的視頻。
她下意識看向男人所在的方向,卻見對方正對着電腦,渾身都散發着驚恐的情緒。
安黎心中一動,點開了暫停的視頻,男人眼中的恐懼頓時放大,身體不住顫抖。
視頻的前半段明顯能看出來不對。
色塊一樣的場景,模糊不清的文字以及人物身體……除了臉,電腦屏幕内的一切都完美的與周圍的粗爛畫風融為一體,隻有臉像是被強行粘貼上去的,精緻清晰,突兀至極。
似有靈光閃過,安黎微微睜大眼睛。
不是像是,是就是。
這張臉就是被粘貼上去的。
安黎強壓下心中郁氣繼續看,視頻中的女人開始脫掉外套後,畫面發生了變化。
昏暗的房間地上似乎有什麼液體,咀嚼的聲音從電腦裡傳出,細密刺激着大腦。
安黎看見一個男人坐在電腦前似乎在吃着什麼,透過背影,安黎能看出這就是自己身後被綁着的男人。
畫面移動到男人的正面,隻見他正在咀嚼的,是自己的眼珠。
眼珠像是生生挖下的,眼眶内不住有血外溢,男人卻毫無反應,機械地啃食着。
手中眼珠下咽後,他又拔下了自己的舌頭,繼續無視汩汩血液啃食起來。
……
客廳裡,唐瑞和周樂辭并沒有閑着,兩人在客廳和其他房間中摸索着可用信息。
唐瑞幹嘔次數多了,生理淚水都給嘔了出來,這會兒眼角有些發紅。
“老周你有找到什麼沒?”唐瑞捏着鼻子,頭也不回問道,“老周?”
不同于兄弟對大佬的絕對信任,周樂辭一直分神留意着右邊房間的動向,這會遠遠看見安黎正對着電腦在看些什麼,有些擔心地朝房間走了兩步。
回過神時,自己已經走到了門口。
察覺到身後有人,安黎回頭看了眼道:“我可能找到關于副本boss的線索了。”
安黎又轉過身體,依照電腦圖标色塊點開文檔,開口:“在我們進行電梯遊戲之前,這大廈裡的人都還算正常,我是指都還有眼睛和舌頭。”
“這段時間女鬼不曾出現。”确認自己看不清電腦屏幕上的文字後随意挑了個文件夾點進去,彈出來的是數張跟視頻裡一樣隻有臉最明晰的圖片,“進行遊戲後,女鬼出現,大廈裡的居民都變成了這個樣子。”
“而那個女鬼渾身長滿眼睛和嘴。”安黎分析,“入住這裡的居民失去的眼睛和嘴都轉而長到了女鬼身上。”
這個猜測,門外的周樂辭有想到,渾身長滿眼珠和嘴巴的女鬼出現後,所有的居民都失去了這兩樣東西,很容易就能聯想到它們的去處。
不同于周樂辭的猜測,安黎對此是笃定的。
她一邊解釋一邊側過身露出自己擋着的電腦:“身處遊戲中時,我看着真實的除了不屬于副本的玩家和那個安全區的東西外就隻有boss,而且這段視頻的最後就出現了一個看着真實的女人,她手上有一隻與她自身并不契合的眼睛。”
通俗點解釋就是,仿佛她在手臂上貼了個卡通眼睛紋身貼。
而安黎可以确定,她手臂上的眼睛就是男人剛剛吃下的——男人的眼球有傷,這與女人手臂上的一樣。
安黎打量半晌地上的人,終是沒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道:“來個人查一下電腦。”
“啊大佬你不會用嗎?”唐瑞見周樂辭沒反應,忍着臭味跟過來就聽見安黎這話,震驚,但轉念一想,大師大師,與世隔絕不會用電腦也不奇怪,可看着對方一身現代化粉嫩居家睡衣又不确定了。
安黎懶得解釋:“随便來一個,認字就行。”
周樂辭知道安黎看見的不一樣,猜測她可能看不見電腦上的一些東西,便自動上前接過查閱的活。
“我看不清文檔上的字,你仔細看看。”安黎提醒。
周樂辭一眼掃過去,一一點開,沒發現什麼可用信息。
又點開聊天軟件,好在電腦設置了默認記住密碼,不然他們還得花時間拷問密碼。
登錄後,周樂辭的眉頭擰得更深了。
他還沒有點進任何一個聊天窗口,但每一個聊天用戶名下方顯示的最新聊天記錄都是[圖片]。
不用點進去,周樂辭都能知道那圖片是什麼。
因為那些用戶的頭像也全都是同一張照片。
一張女人的笑臉,還算正常的照片,但看着莫名能感覺對方在看着自己,何況同一張照片重複嵌合進同一個畫面裡本就是件詭異的事。
莫名的寒意席卷而來,周樂辭感覺對方的視線越發明顯,他頭皮都要炸開了。
這不正常,絕對不正常!
安黎也注意到情況不對,她左手捂住周樂辭的視線,右手接過鼠标滑動,依次點開各個聊天窗口。
全都是圖片。
所有的聊天記錄都是圖片。
安黎按下心中不适,嘗試關閉電腦,卻發現無論如何也關不掉,屏幕上甚至開始不斷彈出那張臉和身體不在一個圖層的圖片。
“怎麼了?”唐瑞見兩人之間氣氛凝重,好奇想要上前。
“别過來。”安黎厲聲喝止。
唐瑞被兇得頓住腳步,隻看到安黎快速将電腦砸毀。
“大意了。”安黎面色難看,小幅擺動的肢體動作昭示着她的煩躁,“抱歉,不該叫你過來弄的。”
誰能想到……
誰能想到這個副本竟然會用這種方式給玩家設套!
幾乎是看到全是圖片的聊天記錄那一刻,安黎就想明白了。
她之前認為女鬼身上的眼睛、視線是詛咒的渠道。
現在看來,或許隻要是存在視線的地方就都存在詛咒。